&&&&对视,就生出了一股针锋相对的感觉。他的眼神,座下人的眼神,太监的眼神,侍女的眼神,与他都不是一同的。
柏子青忽然起身,小九的速度也很快,窜到他身边去,眼珠子骨碌碌朝他看。柏子青什么也没说,只行礼告辞,在那些眼神的簇拥下率先出了殿门。最靠门边的是袁辛夷,柏子青嗅到了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却一直没嗅出来是个什么香。他皱着眉揣度着,出了殿门小九才在他耳边怯怯念了一句,“那美人方才骂了公子一声。”
柏子青后知后觉,“我怎么没听见。”
“啊?……”
这天过后,柏子青可算是能消停了。他这场立规矩大会颇有成效,好几次在御花园见着那几个自己前世今生都不太对付的人,都和和气气地过去了,可喜可贺。除此之外,也有不少人过来巴结他,想要结党抱团,顺便一群人围在一起嗑瓜子说一说方璟和袁辛夷的坏话。柏子青喜静,他拿着本《北梦琐言》看,选择性过滤掉这些人嚼的口舌,反而来者不拒。
但也是从那一天起,赢粲对他的态度就更模糊了。他回甘露殿,但晚膳还是爱往方璟那里跑,有时候耽误个把时间到柏子青都躺下了才回来也是有的。柏子青给崔道融回信,也不管他,两人好几日连一句话都说不上。
甘露殿静悄悄的,生出一种别样的氛围来。秦公公总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模样,赢粲也对柏子青有求必应。宫里这些传闻没两天就到处乱飞,听人说在早朝上一见,柏舒的Jing神也终于好了。
大概是因为,快到初二了。
初二这日,按照先帝的惯例,赢粲要带着柏子青去金华寺上香。
这个“惯例”倒不是皇家祖上流传下来的,只有柏子青一人独享,谁也没能有这份待遇,是十九年前先帝明旨的诺言。
柏子青的出生一大半的功劳都源于赢国这香火源源不断,名声远扬的金华寺。长平公主与先帝定下约定,在确定婚约之后回金华寺还愿。先帝答应了,还明旨颁发,诚心可足。
圣上如此宽厚,是值得歌颂的事。赢粲还未登基时便有人开始盼着了,这事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初二这天,便家家户户都来凑热闹。自巳时起,主道至金华寺的路挤满了人,赢粲与柏子青同乘一辆马车出宫,前前后后跟了数十人,都没能从人群中挤过去。
前世半辈子都在宫墙里渡过,所以重生后在府里过的那些日子,柏子青都极其怀念。想到立刻便能见到家人,他的心情大好,外面人声鼎沸,也毫不在意。柏子青的手里甚至还拿着书,看得入迷了都舍不得放下。
赢粲闭目端坐等了一会儿,又掀开帘子看了看,才叫秦公公带人绕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马车是宫里出来的,平稳又舒适。车停下了柏子青还没反应过来,倒是赢粲朝他扔了只东西,直接砸在书页上。
柏子青将拿东西用手指头勾起来,有些无奈。这玩意儿可眼熟了,就是素问以前心心念念要看他戴的那种帷帽。
“马车大概是过不去了,我们走过去。”赢粲就坐在一边等他,示意他把东西戴上。
车里的帷帽不止一顶,柏子青撇着嘴将东西扣在头上,不满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戴?”
隔着一层轻薄而白的纱,柏子青见赢粲堂而皇之地说,“百姓都知道朕是谁,不必。”
“那他们也都知道我是柏子青,从出生到现在。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戴?”
“没有为什么。”马车外有人替赢粲掀起车帘,“你是我的人。”
……又是这句话。
柏子青真想问问他能不能换一句。占有欲强是病,得亏他叫赢粲,要搁了别人,他见一次打一次。
迎着九月的阳光,赢粲紧紧抓着他的手走过人群。
柏子青竭力想甩开他,三番两次都要成功了,又被这人捉回来。
行走的速度比马车快多了,两人大步走上了台阶,有金华寺的和尚恭候多时,“皇上、公子,这边请。”
赢粲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一位合格的帝王,哪怕是他带着柏子青出门,也没有因此就禁止普通百姓到寺庙里来。他身边带着数一数二的高手,却都藏在人群中,那数十名的侍卫也没有堵着庙门,只是跟在两人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
柏子青出来连小九都没带。他与赢粲要拜的佛堂不同,不能让外人进去,赢粲便执意要在堂外等他,任他怎么说都没用。
“我们俩分头行动不是更快一些吗?”
“不行。”
“……不和你说了。”
柏子青不理他,转身就走。在佛堂里等他的是慧安法师,柏子青的香上完了,恭恭敬敬拜完了,这位年近古稀的法师才悠悠睁开了眼,与他说话。
“施主需得牢记,上苍对您恩宠优渥,此番来之不易,定要珍惜。”
老法师们的声音都自带共鸣,佛堂的回音效果甚好,柏子青一愣,没听懂他究竟是指的赢粲还是自己得以重生的命运。
第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