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更声远扬,无人眠。
“去年春恨,缱绻时,花正浓。梦后楼台高锁,当年明月,仍照今人。风雪黯,旧梦远,江山此夜一舞间。”她站在窗前。
寂禹在她背后徘徊,yu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
卿舞关上朱窗,转过身错开他关切的目光:“你无须再言他!不料此次我应得是情劫,投胎为一株忧草,附在琐娘身上。千年前他弑心一剑,换得二人b翼shuangfe1。我被仇恨蒙蔽双眼,暗生心魔,竟令我痛失腹中胎儿。若他还在,定是和他一样俊逸的眉眼。我该为天下苍生好好尽我的职责,如今各归各位,两两相忘便是最好的结局。”
他将褚翌派人送来的请柬交到她手里,沉默无言转身离开。
“寂禹,谢谢你!”她叫住他。
明明是赴宴,当她抵临御园之中,桌上已摆开阵势。白如明镜,黑如玛瑙,势均力敌。他低头认真思量,一身明h龙袍,双丝金线所绣文龙若隐若现。
她坐下执一方白子,他执黑子。进退之间,傲视群雄,指点江山。天帝让他投胎在帝王家,果真是要他一统天下。
输赢都回不去,他罢棋起身,注视着她的双眸:“非走不可吗?”这是他最后的挽留。
“锦衾寒,如梦残,不过是浮生一段绮梦!紫微星君又何必执着痴恋于凡尘的过眼云烟?”她忍着自己心痛。风轻云淡的回答。绘着彩蝶蔻丹的指尖拾起颗颗棋子,微凉的触觉有一种真实存在感。。
“ai情就一首华丽的楚辞,虽美却也像草木一样有初生,茂盛,凋零。没有什么不能割舍的。”她只能选择回避,一句轻描淡写。
褚翌看着她漠然转身,那么决绝。人生不能悔棋,无论输赢都挽不回你的心,但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无可奈何的依然ai你,流连你的眉眼,你的目光。
不,若是一场梦,心痛怎会如此真实?
山盟海誓情无限,鸳鸯结,胭脂扣,却扣不住彼此,留不住终生。
那年九月,京华生变,她选择远走天涯。
本是青梅竹马。当年,他还是那个风里送她远去的青衫少年。六年的浴血奋战,而今他终于坐拥这半壁江山。临走时,她还未及笄,天真烂漫,身在将门,却不忍再见征战厮杀。回首时,她笑靥如花:“龙腾,我会在北疆一直等你!当你一统天下之时,便是你我二人再见之期。”
兴兵多年,锦g0ng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g0ng墙之上,他睥睨整座帝都,那辆华丽的马车缓缓驶入g0ng墙之内。三千g0ng阙重楼连绵似海,浩瀚无垠。
“如今已是海晏河清,只等江山一统。距离上次分离已近六载,凤凰,朕永远不信你已不再人世。无论他送来的是谁,都不是朕心头挚ai的那个你!”
景佑四十六年,皇子龙腾平定战乱,夺江山半壁称帝,史称“南锦”。与北疆兵马大元帅朱翊划宁江而治,天下两分。朱翊膝下独nv凤凰早逝,次年他便送养nv青鸾和亲南锦。
景佑四十七年,锦帝龙腾不顾群臣阻拦,清河郡主青鸾尚未册封,便入住未央g0ng。
十五之夜,月满未央。皎皎明月,却在朦胧间笼上一抹诡异的血se。
源源不断的锦缎罗绮、翡翠珠饰被送到未央g0ng,最后竟由内侍总管杨胜亲自送来帝后大婚时的那套凤冠霞衣。青鸾屏退所有g0ng人,拉着雀儿的手,面前是堆成山的奇珍异宝:“雀儿姐,怎么办呢!青鸾从小把你当成亲姐姐,义父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鬼地方和亲?我才不要嫁给冷血的锦帝龙腾!我要回北疆!”
雀儿是青鸾的贴身侍婢,那双眸流光溢彩,语气却越发恭敬:“小姐,您只需唤奴婢雀儿。另外锦帝的名讳是不可以轻唤的,请郡主谨记。夜已深,郡主可以就寝了。”
青鸾直爽的x子是多少世轮回都改变不了的,这一世定要护她周全平安。雀儿看着她明眸皓齿,粉黛朱唇,下意识0上自己的脸。那身凤冠霞衣如血的红,妩媚华贵,映红了她的瞳仁。
夜深人静,锦g0ng的禁地——漪澜殿。空气中缭绕弥漫着龙涎香,瑶华池中,泉水淙淙,水汽蒸腾。
雀儿端坐镜前,理着三千如缎青丝。镜中的自己,远黛的眉,微挺的鼻梁,淡粉的樱唇,清秀而陌生,她早已习惯了这张人皮面具。
手若柔荑解去身上寝衣,没入水中。三千青丝纠缠交织成网,温泉水滑洗凝脂,双眸含情脉脉。光洁白皙的背上闪现着柔光,走近一看,竟是——展翅飞舞的凰图腾!
自从登基,龙腾从未歇在自己的寝g0ng,反而夜夜宿醉漪澜殿。长夜漫漫的孤寂,唯有醉生梦si。
杯盏狼藉,他一身明h寝衣,墨发松挽,棱角分明。都说自古君王薄幸,可他偏偏是个痴情人。他只知道她的小名唤凤凰,是朱翊的独nv,长于g0ng廷和他相伴,其余一无所知。
琉璃夜光杯中,映出胭脂se的葡萄酒,畅饮千杯人已醉。雀儿一身朱红罗纱,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