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霍地站起来，脸色更不好看了，定了定神对翠玉说：「扶我去中堂看看。」
这个谢蕴知道，那次宫宴回去姨母整宿整宿的睡不好，还让人带口信给英国公府，示意要早点把魏宜宁许配出去。但是这种情况下亲事怎么会好找亲家？她甚至听说，魏凌连家世一般的少年举人都考虑过。难道罗慎远真是为了帮英国公府，才娶了魏宜宁为妻？
谢蕴听到这里更是震惊：「程琅本来是想向英国公府提亲的？」
谢蕴是从翠玉口中的知道的，她听后脸色立刻就变了，惊讶的抬起头：「他定的是哪家姑娘？」
「奴婢还打探到，在罗大人之前，程琅是想去英国公府提亲的。本来都要成了……但是被您找上门去的戏子打断了。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罗大人才不得不顶上的，否则便真是没有适合的人愿意娶他们小姐了。」
谢阁老自然是高兴的，亲家公这速度还挺快的，他捋着鬍鬚笑道：「自然，程琅这小辈我是颇为欣赏的。」
「奴婢也不知道，进了英国公府后再没见她出来过。想必是没闹成的。」
「二小姐，您可不要糊涂了！」翠玉连忙扶着她坐下来，「国公爷在宫宴上已经说过有门亲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是罗大人，皇后娘娘又怎么会再赐婚！且皇后娘娘也不会再插手这件事了。再说罗大人已经请了自己的老师，徐渭徐阁老上门去说亲了，您就算说什么也没有用啊……」
「就算他不喜欢魏宜宁，但还是要娶她……」
「我要去见他！」谢蕴突然从贵妃椅上站起来，「我要去劝劝他。不喜欢魏宜宁就不要为了帮她而娶她，自然会有人去娶她的……」想来想去她咬了咬牙，「我安排个人娶魏宜宁，让姨母给她赐婚！」
程琅根本没打算娶她……她却破坏了程琅的亲事，反而因此让罗慎远娶了魏宜宁。这岂不是她亲手把罗慎远推出去了……若是程琅娶了魏宜宁，罗慎远便不会娶她了。
城贵家圈子里传开了。
谢蕴听到这里咬唇，如果没有意外，祖父绝对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想到那个叫莲抚的艺妓，她低声说：「那天之后就没听说过她，她人呢？」
翠玉心里苦笑，小姐平日是个多精明的人，怎的一遇到罗慎远就犯糊涂。她想说的重点又不是喜不喜欢。
谢蕴缓缓嘆了口气，当时她也考虑得不够周全，出了这等丑事，英国公府肯定会全力为程琅遮掩的。只要有人再下狠手，杀了莲抚，那莲抚就是再想闹开也是没有可能的。
程琅怎么会请人来向她提亲！
「二小姐，许是我们弄错了。」翠玉继续道，「奴婢猜测，罗大人娶这位英国公府小姐不是因为自小定亲。而是因为上次的宫宴赐婚，那小姐招惹了祸事。英国公不得已才要把女儿嫁出去。罗大人是魏宜宁的兄长，恐怕也是为了帮她，才强行说娶的。」
翠玉把语气压得很平，儘量不要惹了谢蕴。
表姑奶奶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更是慇勤：「可不是，听说马上就要任都察院的大官了！配得上咱们蕴儿的！」
等她到中堂的时候，看到自家的表姑奶奶正和老太爷说得高兴：「那程琅啊，我真是没见过比他还俊的。往那儿一坐就跟幅画似的，才华又是极为出众的。程家老太爷託了我这事，我心想，这可是再般配不过的一对！赶紧就上门来了。」
谢蕴请了她进来，只见那丫头挑帘走进来。向她屈身笑道：「二小姐，大喜事。有人来咱们府向您提亲了！夫人说是程家四公子程琅，请了咱们表姑奶奶来提亲的。」
翠玉声音低得细若蚊蝇：「说是他们家祖母早年定下的，因女方尚且年幼，一直没有正式定过。就是前几月，两家才商议好了……定的是谁您也知道，便是英国公府小姐魏宜宁。上次在宫宴上差点被赐婚的那个。」
翠玉轻轻点头，谢蕴就觉得耳边全是轰轰的响声，她顿时什么力气也没有了，瘫软在贵妃椅上。
谢蕴望着窗外阳光下，开得红艳艳的贴梗海棠，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了一些。
她也只能劝谢蕴：「您可要想想，罗大人愿意为了帮妹妹而娶她，可见是根本没有把自己的亲事当一回事的。这样的人，您嫁了又能如何？我看那英国公府的小姐嫁了也未必得好，毕竟罗大人只是把她当妹妹。不然怎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定亲？」
谢蕴不是不明白这些，她只是太着急伤心了而已。
谢蕴更是皱眉：「这不可能，魏宜宁是他的妹妹，一个还不到十四的小姑娘……如何能嫁他！」
她茫然得像个孩子一样，翠玉少有看到她们高傲的小姐这么弱小的样子。
谢阁老也看到孙女过来了，笑着招手让她过去。表姑奶奶拉着谢蕴的手好一通寒暄。
谢蕴头靠着瓜瓞绵绵纹的宝蓝色杭绸靠垫哭起来，眼泪顺着下巴滑下去，她喃喃地说：「可我这么喜欢他。」
谢蕴侧过头不语，这时候，外面有人通传说谢夫人身边的大丫头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