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站在树梢,身后一轮明亮硕大的圆月,高高在上的,看不清面容。
“你是魔族人?”江澜道。
杀人取魂这种事,也只有魔族才能做得出来。
黑衣人依旧不说话,手上一扔,一个白色小药瓶就落在了江澜面前。
“好好用。”
他说完,魅影闪过,只留下摇曳的树梢和孤冷的月。
清冷的嗓音还在江澜耳边回荡。
熟悉,他只有这一个想法。
身影和声音都很熟悉,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依稀觉得,这人似乎和凤和有些像,但凤和帝君,自从他飞升天界也只是见过一两面,模样早已模糊。
带着疑惑回到借宿的人家时,凌策已经醒了,一个人坐在炉边发呆,见他捂着手臂进门,立刻跑上来查看。
“怎么受伤了?”凌策一点点掀开江澜的衣服,“别动。”
伤口很深,好在江澜早就点了xue位,勉强止住了血。凌策用温热的毛巾擦去了血迹,洒上药粉,用布料把伤口包了起来。
他又拿了块干净的毛巾,蘸了新的温水,给江澜擦脸和手,边道:“怎么受的伤?”
江澜道:“有人偷东西,和他打了一架,不小心划的。”
“真的?”凌策显然并不相信。
一起生活了三年,江澜这人他太了解了,就是个闷葫芦的性子,什么事都藏在心底,出了事也是自己一个人扛,不想连累别人。
“真的。”温热的毛巾在肌肤上抚过,两个人挨得很近,他闻到凌策身上的山茶香。
在天界时凌策尤其爱茶,每天都要喝,时间久了,身上便有一股淡淡的茶香,这个味道清淡还有些甜丝丝的,令江澜很是沉迷。
以前都是他伺候凌策,从没想过有一天,凌策会给他包扎伤口,还给他擦脸。
心底莫名觉得暖和起来,江澜轻轻一笑,脸上的毛巾忽地一停。
“嗯?怎么了?”江澜笑问。
凌策厚脸皮道:“没什么,你笑起来太好看了,看走了神。”
江澜脸上的笑更深了。
他忽然就觉得,凌策记不记得他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凌策前尘往事似乎也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听说凤和当年带着人到处打压魔族时,凌策入凡过一段时间,似乎还牵扯出了一段隐秘的情缘。
这都是后来天界的传言罢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那个时候他还没成仙,还是个凡人,一世一世的,在红尘里颠簸。
凌策见过的人比他吃过的盐还多,仙人寿命长得可怕,时间越久,越是厌倦枯燥的日子,找个人来寻点乐趣再正常不过。
一朝欢喜一朝厌,也再正常不过。
若是凌策没被贬,他们两个就那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又因为之前的误会不愿见面,纵然凌策再喜欢他,也总会有不再喜欢的一天。
那时他一直以为,凌策是发现了他在他酒里下药,用那样卑劣的手段勾引他,所以厌恶他,才把他贬到下界去。
谁知道却不是。
他被困在落羽山的大火中奄奄一息时,感觉到有人冲进了火海,把他救了出去,还一直在喊他的名字。
他当时性命垂危,意识模糊,已经听不出这人是谁,两百年后在清垣宫醒来,听凌策身旁的仙奴一五一十地说完了一切。
原来当年凌策并不知道自己在他酒里下了药,贬他下凡也是怕他给自己心里落下Yin影,怕他会讨厌他。
凌策当时的想法是,不喜欢,就不要强留。
后来凌策把他从大火里救出来,七天七夜没合眼,拼尽全力保住了他的身魂,把他的rou身放在清垣宫的冰窖里修养,然后就提剑寻仇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凤和。
醒来后听说凌策早就被贬去了凡界,而凤和也死了,天界都传说是凤和放了那把火烧了落羽山,所以凌策才会二话不说杀了他。
江澜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因为他也不知道那把火是谁放的。
他那天脑子昏沉一直在睡觉,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以说是日夜颠倒不辨乾坤,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下人都去了哪儿,他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然他也不至于险些在火海里丧命。
他记忆中不曾得罪过凤和帝君,却不知为什么就遭了这样的横祸。
更不知道,凌策是怎么确信那火就是凤和放的,他也不怕报错了仇。
而今凌策就在他眼前,那些往事却再无大白之日了。
都过去了,他想。
过去了,就没有重来的机会。
“明天我去买点补药,你睡一会儿吧,我看着你。”凌策已经给他擦干净脸和手,催促他继续睡觉。
江澜躺下了,让出一块空子,道:“你上来,一起睡。”
“不,不了,我不困。”凌策果断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