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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清未后退一步,偏头与司无正对视。
他们心中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深夜到访的鬼魂到底是谁。
“是不是……”清未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因为太过惊悚。
可司无正没有顾虑,直接越过他:“敢问外面可是裴之远,裴大人?”
暗夜里的风静了下来,连月色都沉静似水,那道鬼影缓缓回首,面容模糊不清,但听语气是含笑的:“司大人。”
竟真的应了他们的猜测,院中站着的是早已故去的裴之远的冤魂。
第十二章 倒吊鬼(12)
清瘦的幽魂慢慢飘到窗口,站在他们身前又行了一礼。
清未想了想也拱手回礼,继而回忆起先前自己和司无正在床上的对话,也不知对方听到几成,难免耳热。
好在幽魂来意不在此,礼毕完轻声叹息:“听闻司大人在查在下的案子,在下虽不胜感激,却仍要阻拦。”
“阻拦?”司无正眯起眼睛,“这么说裴大人的死果真有隐情?”
裴之远从窗口又飘到树下,树影直透过鬼魂投射到地上,平白多出几分凄凉。这幽魂不说话,他们也猜不出对方的心思,只好面面相觑地侯在窗下。于是两人在窗内,一鬼在窗外,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裴之远才开口说话:“抱歉,死太久都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刚想起来。”裴之远很是歉意,“久候了。”
清未无奈地挠了挠被风吹僵的脸,偏头与司无正说悄悄话:“他说的话能信吗?”
“就凭他死了不必像房子勤那般挂着,就可信。”司无正指出了事情的重点,“若我没记错,裴之远的死法与房子勤一般,如今行动自如,还有飘飘如仙之姿,皆可说明他生前行善积德。”
“你的意思是房子勤不是因为有冤情才不能投胎?”
“嫂嫂你想想,若真是有冤情的人何需吊着受苦?早就飘出去报仇了。”
他俩叽叽咕咕说了半晌,裴之远一直笑眯眯地等着,直到天色微霁才开口:“二位再不给在下说话的机会,在下就要躲太阳了。”
司无正闻言轻咳了几声:“敢问裴大人,酒楼墙上的血字可是您写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裴之远幽幽感慨,“当年杜子美写的诗是我死时唯一想到的,所以成鬼见到房子勤以后,忍不住写在了墙上。”
“裴大人是想说自己见过房子勤?”
“见过。”裴之远以袖掩面,轻声叹息,“我是鬼,哪里都去得,自然看见了同为鬼的房子勤。”
“说来也是唏嘘,他的死因我是知晓的,你们一直探查此事怕也查出了端倪,如今说出来也是无妨。”
“……当年我与房子勤同朝为官,关系颇为不错,房晗那小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裴之远揣着手回忆,“小时候他叫我叔父,也曾在年节里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可人心是会变的,我与房兄不过入仕短短几载,他的儿子就权位蒙蔽了心智。”
裴之远说到这里,沉默许久,似乎在组织语言:“那年城外野河决堤,赈灾银两失踪,我与房兄惊慌失措之下第一反应就是上报大理寺,谁料前脚刚走,后脚他儿子就追上来,跪在我和他爹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一时鬼迷心窍,求我们饶命。”
“那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啊……我心软了,和房兄连夜商量,决定趁着上头还没发现,把赈灾款拿回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谁知房晗这孩子早就把银款花到不知哪儿去了,他爹爱子心切,一时糊涂想将我杀了,再上报朝堂说我私吞赋税畏罪自杀,谁知道晚上拿刀出门时被房晗撞见,这逆子以为房兄要大义灭亲,当场夺了刀将生父残忍杀害。”
Yin冷的风一阵紧似一阵,清未仿佛看见了裴之远描述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那时什么都不知晓,等第二日房晗来找我时,我还真的以为房子勤是被流窜的暴徒所杀,也信了他会改过自新的鬼话,后来朝廷又拨了第二批第三批赈灾银两,我成日奔波于郊外,见流民生活日渐恢复正常,就以为房晗已经把钱还了,直到数月前……我整理旧档,发觉那笔钱依旧在房晗手里,便以伯父的身份前去找他,谁想……”
谁想房晗故技重施,将裴之远以同样残忍的手法杀害,挂在屋梁上放血,且为了掩盖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将一切都栽赃在了裴之远身上,说他私吞了赈灾款,还杀害发现真相的房子勤。
若不是遇上了能瞧见鬼的司无正和清未,世上怕是再也无人能查清真相了。
清未听得哑口无言,司无正却抓住了事情的重点:“若真相真如你所说,那这案子我依旧可以查下去。”
“司大人。”裴之远无奈地转身,“我知你是有一腔热血的年轻人,可这案子远非你我能及。”
“我查清真相后也恨不能索了房晗的命,尤其是后来发现他竟让他人代替自己受刑时,恨不能直接将他推入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