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迫地走到结界前,回过头,朝他望著:“你伤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难道我的心,就不是rou做的?”
魔尊很平静:“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你恨我,也是正常的。但是不要连累了孩子。好麽?”
比起他,修远更为冷静:“一个魔胎罢了,根本就没有出生的资格。你要一个以斩妖除魔为宗旨的道士去生下一个祸害人间的孽畜,这合情合理麽?别傻了。”
他说‘别傻了’这三个字时,竟有些惋惜和温柔。就像是梦蝶的庄公。
“在你心中,它只是一个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孽种。在我心中,它却是你我的结晶,为爱而生;是我心爱的孩子,是我的全部,我的所有。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是它的亲生父母,你放过他,冲我来,行不?”
他走了过去,修远突然转身,一剑刺向他的胸口。
魔尊不动。硬生生地受了这一击。
慌乱之下,剑身化回了拂尘,失了刚才的无情和尖锐。修远愣愣看著带血的它,掉落在地。
“我站在这里,随你处置,求你别伤害我们的孩子。”
一般的东西制不了这个恶煞,果不其然……男人似没听见他的软语,依然打开了那坚固的结界,一把抓过里面的神器,忽的他停下动作,看向自己颤抖的手──
一阵美丽又凄凉的流星雨,在心中陡然划过──
昙花一现,稍纵即逝;流星点点,亘古不变……
原来这就是爱吗?如此骄傲,又这样委屈……
“修远,如果这是你希望的,那麽我愿意,为你去死……”那人靠了过来,握住他的手,脸上带著安心的笑容,“不管下场如何,只愿今生,来世,一世又一世,你我,纠缠不休……”
轮回转突然亮了起来,夺目的光亮一点点地吞没了那恬淡又悲伤的笑容……
混乱中,修远朝他伸出了手,脸上满是惊恐──
第45章
结束了。
终於结束了……
男人失魂落魄,蹒跚著步子往外走,忽想起什麽又返身,捡起了那柄带血的拂尘。
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像是一种催眠,他就这麽安安静静地回到了前院。
寺中空荡荡一片,那华丽的一切都变作了断壁残垣,夜的灰色,风的席卷,让眼前悲凉到了极点。
师弟们都走了吗?人已离开,魔已消逝,就只剩下他守著嘶哑的时间。
回到房里,倒在床上,便昏昏沈沈地睡去……
他做了一个接一个的梦,但那些梦一个比一个空白,什麽都没有。
不由想起那个人说的话,就算你脱离了痛苦,但是痛苦带走了你的灵魂,你会发现你极力摆脱的痛竟是那麽美好且珍贵。
心头一酸,脸上多了一行滚烫的眼泪。是的,他的所作所为,对是对的,但是离完全正确,始终差那麽一步。这才幡然醒悟,世上根本就没有对错,或者说,对与错,只是一种残忍的恍惚。
不知睡了多久,男人终於醒来。
悔恨一扫而空,他对自己说,我要重新站起来,好好生活。
首先要除去这个魔胎,他狠心地想,可手却不知不觉地,在肚子上温柔地抚摸。
这只是习惯性的执迷不悟麽?修远露出个自嘲的笑容。该断则断,何苦再去祭奠那个逝去的梦呢?
於是他下了床,来到亭中,猛地挺身,撞向跟前的石桌。
在这张桌前,他曾与天寒,诉说衷情,把酒同欢,幸福的感觉将他的心都穿透了。
剧痛中,他伸手,狼狈地掰住石桌的一角。就像将那从不曾泯灭过的回忆,当作这个孩子,重重夭折了。
都过去了,不再受爱情冷热交加喜怒无常的折磨,好累的。鲜血从腿间汩汩而出,他笑了。
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来了。刚才那一下,并没杀死这个孩子,反而是害得自己小产,看著躺在地上的婴儿,他一下就痛得痴了。
小家夥四肢俱全,已经成形,就是受了重创,也没有失去生命特征。它还活著……
掐死它吧,一了百了,可他於心不忍。只得撕下身上的衣服,将它包裹起来。
然後拖著虚弱的身体,来到寺外。
小婴儿微微颤动著四肢,眼睛无法睁开,身上满是血泞,看上去极为可怖又可怜。
修远有些犹豫,因为他并没有感到丝毫的魔气,这个孩子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凡胎。但他不能冒险。
把繈褓放在树下,最後看了他一眼,男人走回寺院,缓缓关上了大门。
他给自己止了血,又喝了几味药,便再度睡著了。
当他醒来时,身体状况虽然好了许多,但是心的痛,没有半分的痊愈,依然狰狞地流著血。
那个孩子应该死了吧。外面这麽冷,就算没冻死,也难免不被野兽叼去。
‘在你心中,它只是一个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孽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