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很不适应和温挚相处。”
提到弟弟温琊虽是这样讲却脸色稍霁,语气也从方才的沉重压抑缓和下来。
“我害怕他,也嫉妒他。他跟我先前见到过的小孩都截然不同...看上去对所有东西都不感兴趣,也没什么自己的爱好。而且就算他在外人面前总一副礼貌乖巧的模样,我也能清楚感觉到他并不想跟人亲近。光是他的眼神我就能明白......”
那双眼太深,也太空。难以剖析似乎也只剩虚无。
“可就是这样虚伪的人却能得到所有我希望的东西。外出学习的自由,不受虐待的生活,还有让所有人赞叹的头脑和能力......他的到来让我明白自己的无能,更痛恨把我们区别对待的那个人。”
周闵然悲哀地感慨:“然而事实并不只是如此。”
温琊的视线投向房间四处。在温兆死后他和温挚一起对温宅进行了大面积翻新装修,已经竭尽忘却它的原貌,藏于角落的久远记忆似乎要随那些疼痛与疯狂一同消逝了。
“我的确也对于温挚会在温兆对我下手时阻拦感到惊讶。不仅是因为他是第一个敢做这种事,我还认为他也像我讨厌他一样讨厌我。现在想想还挺好笑...他那时分明连爱恨都懒得给予给别人。”温琊笑笑,“后来我才听他说是因为他的母亲很喜欢我。”
“他母亲?”想到温挚曾跟他提过的身世,结合温琊的描述让周闵然有了不妙猜想。
果然温琊回答:“嗯。他没有说其他细节,但至少他亲口告诉我,他母亲就是从小照顾我又突然离开的那个姐姐。呵...我甚至在之前都傻不拉几地默认他和我是一个妈妈。”
“但你父亲对你母亲......”
“我不懂什么是上床不知道什么是恋爱,我只晓得这个男人丝毫不允许我妈妈甚至是长得像妈妈的我背叛他,他却在这个地方跟别的女人有了儿子...我明白这就是对我妈妈的背叛!”温琊闭了闭眼平复情绪,“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能在温挚身上发泄愤怒。我把所有从佣人那边学来的恶毒语言都施加在他身上......我还对他说只要我妈妈一回来他就完蛋了。”
“可温夫人的事...也是温挚告诉你的吗?”周闵然不忍道。
温琊坐在床上颓然默认了。
“温挚这家伙真是太奇怪了。这些糟糕的事明明可以完全跟他无关,他也只需要一直伪装直到温兆下任。但他偏偏要把所有破事都挖出来......”他思绪停滞了许久才哑声开口,“不过我也直到后面才明白,如果我对于温兆来讲是‘钟芽’象征性的替代品,温挚更只是他眼里的工具。他对温挚的妈妈没有感情,对温挚也是如此。若不是发现温挚是个天才有能力帮助他,他根本不会管他们母子的死活。...我确实没有理由再去嫉恨了。思来想去他跟我一样都只是温兆关在这个房子的人质,一旦失去用途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你父亲到底...我实在不解的是他到底想要什么?”
温琊毫不犹豫:“他想要的是死。”
沉重的话题持续到现在,周闵然第一次听见温琊发出短暂而不可捉摸的叹息。
“然然。如果你有印象,当年温兆的死是因为一场车祸吧?”
周闵然点头:“是...我有印象。当时行车道上另外一辆车的司机也受了不小的伤。”
“实际上,那辆车的确是被温兆在突然冲撞围栏时误伤。”温琊不带任何感情地阐述,“我们在事发后检查过了监控以及温兆那辆车,至少的确没有外界原因,跟另外一辆车没有任何干系,车辆本身也不存在安全隐患。”
“那温董本身...?”
温琊轻描淡写否定道:“验尸报告出来后确凿他事发前滴酒未沾也没有任何毒品摄入。”
周闵然一时诧异于剩下可能的结果。
“事实上我和温挚也是在那之后才确认他‘有病’的事实。想想他在我小时候就疯疯癫癫不像个正常人,但我也没想过他真的伤了脑子...不过这个男人的确Jing神上也早有病了。”温琊也不知如何剖析自己此时的心情,“在他死后温挚和我继承公司和他所有遗嘱里提到的东西。其中一项遗物居然是一个私人仓库,在此之前只有他本人和已经去世的爷爷持有密匙,可他原来先前写进了遗嘱里面并在早年交给了一位在温家服务数年的老人。在他死后那个人立马来找到我和温挚,并把我们亲自带去了那个仓库......”
温琊深吸一口气:“那里面放的全是我妈妈的遗物。”
“之后我们一起清点物品。其实她留下来的东西并不多,除了衣物外没什么琐碎的个人用品,其余大都是以前的纸质文件还有上学时期留下来的书籍。她...果然跟我想象中不一样。”他笑了笑,“比我想象中的妈妈酷多了。”
“她的确很特别,想必也很优秀。”周闵然忆起学校里的记载由衷感叹。
“再后来我和温挚找到了她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