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逐一研读父亲所书之文字,在翻至三皇五帝本纪这一章时,却见父亲如是评舜:
&&&&“潜伏于野,窥窃神器,披孝名为皮,戴大义为目;”
&&&&“娶尧二女,入赘于尧;为尧大肆征伐,诛杀四凶,揽军权在手;”
&&&&“尧老不能用事,舜已大权在握,暗窃其位而流放尧子丹朱,自立为帝,谓之禅让。”
&&&&“故史书曰: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
&&&&“诚哉舜之父欲杀之耶?实成就之矣!”
&&&&日以继夜逐字逐句地看完了父亲所有批阅的文章,虞君樊站起身来,他思考着……的确,舜若是只有忠孝之贤名,而无深谋远虑之高策,亦不能成大事……他需要有自己的力量。
&&&&为此,虞君樊开始筹谋。
&&&&十四岁那年,他终以游学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来到汉中郡,拜访了父亲曾经的夫子吕谋忠。
&&&&当时吕谋忠正酒酣尽处,坐在内堂看了他一眼,便低沉道:“君樊,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想到要来找我了?”
&&&&虞君樊依礼择塌而坐,微笑:“之前卧冰求鲤之事,是吕先生为我宣扬的吧?”
&&&&吕谋忠挑眉:“……正是……你无论想做什么,我自然是帮着你的……”
&&&&“还有一事需吕先生相助。”
&&&&“喔?只管尽言!”
&&&&“君樊只想,父亲之暗曲,还剩几何?”
&&&&“乃父托付予老夫之旧部,有将十余人,暗曲千人,死士百人,令牌皆在此。”说着,吕谋忠将刻了虞字金牌、调兵的虎符,都推至自己眼前,慨然叹道:“……老夫令首领来见见你罢……他们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等这一日,诸将都等了很久了……”
&&&&那一年,虞君樊收拢了父亲所有的旧部,他们围在他身边哭泣,喊他作“少主公”。
&&&&他们历数虞父之贤:“虞将军领兵任能,从不看身世高低,只看本事大小;进爵也从不问家中几何,只算斩首数量,我等本都是寒门之人,受将军提拔,今日不愿食舞阳侯之粟,只愿效力于少主公麾下。”
&&&&“大家都起来罢……” 虞君樊道,“你们都与我说说,父亲当年,是如何治军任能……他如何做,我便如何做。”
&&&&……
&&&&就在虞君樊渐渐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时,古骜此时,也漫步回了舍中。
&&&&他亦在想今日相遇之人的情景,月下一闻琴声,时而激扬,时而忧闷,所谓“忧思于中,欢笑于外。有鸿鹄之志,惜剑之难伸。郁苦不形于色,余一盏明灯藏于心中,照耀前路”,倒是令古骜一股惺惺相惜之意涌上心头。
&&&&然古骜思及与之前忖度之落差处,不禁忆起当年与云卬讨论的情形……自己究竟是何处判断有差呢?
&&&&古骜当日心觉虞君樊之叔父乃始作俑者,主要是依据为三
&&&&其一:若真乃虞家仇人告发,便绝不会选在虞家家主统兵四十万西征巴蜀之时。因为此等非常之期,但凡天子不昏聩,便定不会追究虞家之罪。既然不是仇家,又投鼠忌器怕伤了虞家根基,这告密者又是谁呢?
&&&&其二:虞家家主征战巴蜀连战连捷,并非无能之辈,怎么天下都说得好似虞家家主为人蒙蔽?若虞家家主早知妻子身世,虞家各人等也定然已晓。而夫妇两人去世时隔不久,皆毙命于虞府,而其叔父又承爵继位,利之所得,不可谓不大,实在令人生疑。
&&&&其三:天下都传说,卢氏之事,至今不知是何人所告,若真是虞家仇家所为,凭虞家在天下世家中的名望地位,难道至今都查不出罪魁吗?这不是不知,而是有所忌讳罢了。说不定这告发个人,便是现今之舞阳侯……
&&&&古骜再次地审视了所想,又忆及今夜所见虞君樊之旷达舒奋,何等心智才情,却为世事所拘,还真是难为他日日履于薄冰之上。思及此处,古骜心下不禁叹了一口气,看来虞君樊足下万丈深潭,水深不测,也许不只一家之力……
&&&&怀着对这则偶遇之思,古骜回舍洗漱一番,便入了梦乡。
&&&&第二日,古骜清晨既起,来到打水处,随口问身周仆役:“书院那边,是不是来了客?”
&&&&“正是,吕太守一行前日方至,今晨已经下了云山。”
&&&&古骜微微一怔,这两人,还真是神龙不见首尾。
&&&&————
&&&&古骜差不多收拾齐了行装,便下山与陈村的学子们一道吃了告别饭。陈村一时间杀猪宰牛,热闹非凡。
&&&&“古先生!您到了地方,可一定别忘了我们呐!”有人如是道。
&&&&古骜笑道:“怎么会,我想念你们还来不及,如何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