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邹姆姆浓妆艳抹,看上去是个三十多岁的倌儿,虽然年岁大了却也风韵犹存,不算太过俗气,反而气度有那么几分当家子的稳重之感。
边上的青年猥琐笑道:“谁不知绿寡夫不正经啊,鄂秀才肯定是没了小玉儿只得找个容易得手的上呗。”
鄂孝廉半点不生气,悠哉的看着山间风景:“唉,就算才高八斗也得吃饭不是?想着去城里找些活计,马老伯安心,这笔是送您的,回来一定给您结了车钱。”
马车走了半日,中午才到县城。
一个穿着绸缎打扮比较花哨的年轻双儿和自己夫君轻声嘀咕:“听说鄂秀才去河边和那绿寡夫私奔了”
鄂孝廉彬彬有礼,拱手道:“马老伯,我想把这只毛笔顶替车钱,等我回来后再给你结了钱,您看能不能通融?”
“你听谁说的?”男子感兴趣极了。
鄂孝廉道:“小可多谢么么美意,只是故土难离,家中还有几亩薄田需要料理,若是姆姆不嫌弃,小可愿意只给教坊供给诗词。”
鄂孝廉无奈一笑,他自然知晓这个中年双儿是怕伤到自己的自尊。不过他也想向他们家借一下驴车啊
邹姆姆心知他不肯答应,毕竟来妓院教小倌习字读书,他这大才子的名声也就彻底成了浪子,耽误了这大才子的仕途,哼,啧啧嘴不大高兴。可又听他说只供他的教坊,瞬间心思活络了,要知道这些诗词当真是
不过现下要去妓院,也不知是什么光景。
鄂孝廉来到街坊墙角根儿站着,一溜都是乞丐,他蹲下含笑搭话:“真不知花魁双儿的滋味如何?小可虽清贫,但也想一睹芳容,大哥您气度不凡,英姿勃发,看着就是见多识广的丐中英豪,可知晓哪个妓院收男工?”
鄂孝廉耐心的是不是迎合着问一两句,乞丐滔滔不绝的讲着,鄂孝廉还端起破碗帮他收路人丢过来的铜板。
鄂孝廉倒觉得这里民风淳朴,其实人并不坏,倒是比他预料的穷山恶水好多了。
鄂孝廉谦虚而温和,不卑不亢:“么么您看着给吧,我也是山穷水尽,为了求生想要赚些家用,而且还有准备下一轮科举。”
马车上还有不少双儿和男人,看到他都指指点点。
青年身侧的双儿沉静闻言皱眉,厌恶:“你少胡说,安静些,积点口德。”
马老伯为人爽快幽默,又一向看不惯鄂孝廉穷酸秀才自视甚高的样子,见了他总戏谑他几句。
上,充满了担心和关怀:“阿么知道你不容易,咱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里是一口袋糙米和一口袋白面,还有阿么家母鸡这几日新鲜下的鸡蛋,还有一块子腊肉,你吃一些补补身子哈?有啥难事儿,就上阿么家来啊?”
教坊,内院。
邹姆姆见多识广,县城里的事儿他都略知三分,扯了下嘴角,轻蔑道:“县城里头统共就那么一个老举子,秀才也不超过三个,你若是真想赚钱,倒不如来我这里给双儿们做个诗文先生,我一个月给你二两银,吃住皆包,你写的好诗词另外按数给你算钱,你觉着如何?”
无奈下,鄂孝廉只得去村口平时无人的集市等着村里的马车。
车夫是个童颜鹤发的老头儿,半眯着眼瞅着上来的鄂孝廉,抽着旱烟杆子,鞭子甩了一下马屁股:“去镇上两个铜板,去县城里三个铜板。”
乞丐喝着酒,听见这么好听的官话夸自己,又见是个还算有眼色的穷书生,得意嗤笑:“原来是穷酸书生啊,看见你穿的还没大爷我好的份儿上,我就和你说道说道。东巷口是县城那些老爷老头子们最爱的娼楼,里头不仅仅有双儿还有一个姑娘,那叫一个美啊!不过,最好看的还是花蕊公子,我和你说啊他长得比姑娘还”
马老伯啧啧嘴,想起家里小孙子买不起这种好几个铜板一支的毛笔,顺遂点点头:“行吧,上来吧,秀才不是把笔墨当命一样,怎么今儿有啥急事儿啊?命都拿出来替了?哈哈”
乞丐的脏胡子一抖一抖的,抬眼眯着笑:“不过那处可不是你这书生去的地儿,西边县郊有个教坊里头都是官妓,虽说也卖身,但多数都是文人贵公子去看才艺的,你去那边碰碰运气吧。”
话说的笃定又自然,马老伯有点惊异的看了鄂孝廉一眼,怎么感觉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往常他这样讥讽了,穷秀才都是下车宁可走也不做,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他翻看着鄂孝廉给他几首词,眼睛一亮,但说话仍然是慢悠悠,胸有成竹的道:“不错,是好词,你也有个才子的名头儿,头一次来这儿也算你拉的下脸面看得起门户人家,明人不说暗话,你要什么价儿?”
鄂孝廉感激作揖:“多谢大哥。”
乞丐喝着酒,摆摆手,大笑:“不谢不谢。”
要知道他现在请的老先生不过一个童生,就要他一两五百钱银子,教的也古板一般,小童倌儿们都不爱听。而鄂孝廉才学高,生的也是十分俊美白净,小倌爱俏,定能踏实学。
说完也不等鄂孝廉道谢完,匆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