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长夜之饮拉开序幕。
羯鼓、弹筝Jing美华贵的乐器在乐官伶人素手撩拨间,yin唱出天籁妙音。一阵欢饮过后,群臣齐齐起身,将酒盅高举过头,齐声祝祷:愿我大夏国运昌隆,愿圣上万寿无疆
众卿平身。容桓举袖,仰头饮下烈酒,群臣回座,目光都是若有似无地掠过了玉阶之上的素衣之人。
那人匍匐在皇帝脚下,正恭谨地把酒杯高举过头,递到皇帝唇边。一身素衣,长发挽起,微微一侧脸,端的一张温和肃穆,丝毫没有半点妩媚献宠的模样。
常尹。容桓俯身,在他耳畔低笑,这么多人都看到你侍奉朕,这一次你可还要寻死觅活?
常尹微微仰头,蹙眉,不留痕迹地躲开容桓的手,却不想被容桓一把搂住了,他惨白着脸抬手欲挣扎。
圣上。杨公公俯首,曲子备下了,圣上可要一赏?
容桓神色一动,手一松,常尹喘着气趴在了地上。
宫女低首将纱帘挑起了,轻帘之后一张琴台,白清轩衣冠胜雪,指尖按在弦上,一双眼睛幽幽抬起来,淡淡地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常尹神色似是一动,慢慢放下了欲挣扎的那只手。
那厢白清轩指尖一挑,一缕音律潺潺而过,翻红杏雨,垂柳扶风,好一道初春时节飞花之景。而常尹跪在原处,眼底之色迅速变幻。
紧接着常尹抬眼,白清轩眼波幽深,漫不经心那么一瞥,两道目光碰撞,瞬间会意。
而后常尹垂首,白清轩微笑,这一回是对着一脸玩味的容桓。
容桓倚在龙椅上执酒自斟自饮,目光掠过座下众人,直直地盯着最末的容熙。容熙面无表情,眼眸死寂,面色苍白得仿佛重病之人。
容桓犀利地眼神极快极轻地从容熙脸上掠过,只一下便已了然,今日容熙定是未曾服下解药,才这般痛苦,掐指一算用不了多久,这寒毒就要发作。
容桓在心底狠狠地笑了,面上却若无其事地沉声开口:
琴音甚好,然而单有妙音,却无伴舞,未免无趣。他挑眉一笑,眼眸里却殊无笑意,不如请尊贵的哀王殿下,为我们献上一舞,如何?
容熙身子一颤,豁然抬眼。气氛骤然降至冰点,伶官识相地停下宫乐,一瞬间,丝竹管弦之声乍歇。大殿里鸦雀无声。
容熙不动如山,容桓执酒冷笑。
哀王殿下。白清轩悠悠一笑,眼波里欲诉还尽,奴才能与王爷一起为圣上助兴,求之不得。
说罢,微微一侧首,一抿唇,容熙神色一动,终于面无表情地起身。常尹垂眼,轻轻一声叹息。白清轩的指尖再度按在弦上,这一次却是微微颤抖。那一刻容熙起身,以手臂为剑,摆出了第一个姿势。
容桓神色一动。因为那一秒白清轩与容熙对视,彼此眼底居然是慰藉与依靠。
这情绪陡然让容桓不能平心静气,他怔怔地看着白清轩指尖一拂,那琴音竟然铿锵,万里江山,王谢**,似那般豪情壮志未曾休。
琴音诉来,似是为容熙那不能完成的雄心壮志,为他即将蹉跎**的余生一梦。
这心思容桓再一次看懂了,胸口一窒,五年前的种种再一次涌上心头。当真不要命了么!他怒视容熙,果然对上容熙安然无畏的目光。
此刻他的眼中,居然只装的下一个白清轩。而白清轩亦是如此。
心灵相通便是灵山,白清轩琴声愈加激昂,声中一骑飞箭穿空,裂石响惊弦,那之后却是隐有萧瑟悲凉之味,直到低回,直到尾音苍凉无限,仿佛壮士末路,一声低叹余生无欢。
最后一个动作已毕,容熙敛袖,冷眼看座中群臣悲喜不定的脸色。
逼人的死寂。
一声鼓掌。
容桓立在原处,鼓掌笑道:心有灵犀。朕今日方才了解此为何意。缓步走到低眉顺眼的容熙身前,他压低声音,眼眸仿佛淬了鲜血,你不是说你这一生只爱朗墨一人?如今居然出尔反尔,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呢?
容熙面色一白,身子忽然一晃,握紧双肩浑身冰冷发抖。
到时辰了么?容桓恍然,无辜地展颜问道,要不要朕赐予你一味解药?
容熙张了张口,眼底略过一丝狠色,立即咬紧薄唇,不肯就范。
仍然这般好斗逞强,看着容熙拧眉隐忍的模样,容桓陡然心生恨意,五年来从不曾离开半分的恨。怔时挥出一脚,发毒的容熙无力反抗便跌在地上,容桓跟上去一脚狠狠踩在容熙的肩头,微一用力,立即听到咔嚓骨头碎掉的声响。
容熙一声低呼终于出口。
白清轩眼眸一冷,指尖一挑。琴弦颤动陡然拨出一声尖利凄惨之音。
容熙眼眸一动,正挣扎时,琴声忽然舒缓下来,仿佛溪水潺潺,淌过一叶春色。他便在这沁人心脾的天籁之声中暗自镇定心神,拼命压抑着体内毒药带来的汹涌的冰冷与火烧,眉头却仍旧拧在一起。
那琴声依旧缓如流波,容熙眼前杨柳风轻,一双燕儿款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