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满含柔情的眼眸穿过黑夜,像是能看尽整个密林。
次日,在鸟鸣与晨曦中,宋玠张开眼,密林已不像昨日那般充满神秘、抗拒,反而向她敞开。一副清晰的线路出现在她的脑海。
走出密林不久,在通向隐神宗的大路上,宋玠遇到正在寻她的江繁。
“阿宝,终于找到你了。” 江繁的担心溢于言表。如今她已是隐神宗上院得力弟子,此行隐神宗身兼领队一职。她做事极是认真负责,这几日她听闻疑似宋玠的消息,听说她与人缠斗不敌,为一蒙面女子所救,之后随那女子而去,不见踪迹。
昨日用宗门的通讯灵符联系没有任何讯息,她便有些着急,此刻见到本人,她心中悬起的大石方才落下。本想数落她几句,却见她一脸见到失散亲人的表情,喊她:“阿繁。”语音语调尽是委屈与期盼,她的气顿时消了大半,忙问她,可是受了委屈。宋玠这人,她最是了解不过,明日自命聪明,也确有几分伶俐,只是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无甚波折,整个人有些骄纵。
从凡人界到通玄界,她不问不听,一出关就直往洛水城,显然仍是留恋过去时光。从前她和宋玠对此事有过争执,她一心求仙问道,向往通玄,而宋玠则是典型的享乐主义,坐拥宝山而不自知。她向往的上乘心法,宋玠自幼便已修习。她在宗门劳心劳力只为求一个机会,而宋玠逍遥江湖,游戏人生,到头来反而要人三请四请,四催五催才勉勉强强成为她的同门。一入宗门,辈分就比她高一截,一番突破,心法亦比她高一截。
饶是江繁一心一念,仍难免羡慕嗟叹。这宋玠,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她对宋玠太过了解,知道她所以为的福,宋玠以为是负累。
宋玠素来讨厌宗门,讨厌扎堆,觉得门派与朝堂一样,最后逃不过权势二字。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里能逃开权势,谁又能真正逍遥。
此番正式加入明镜宗,不知是否有宋宗主的功劳在。宋玠与宋则之事,费夫人没有多说,只说突破心境两人是彼此最好的媒介。心境突破之后,因为一些误会,宋玠会失去一些记忆。费夫人晓得两人的关系,她的目的当然是希望知道些许实情的江繁能小心观望。江繁却从费夫人的语气中听出一些跃跃欲试和幸灾乐祸来,还有那让她等着看好戏的表情,让江繁几乎确定宋宗主与宋玠之间发生了甚么。费夫人甚至怂恿江繁与她那采花贼徒弟结为道侣。
“阿繁,阿繁。”宋玠瘪着嘴,摇着江繁的手,眼里闪着一丝狡黠。
瞧她这般模样,虽有希望她不要训她的意思在,也一定是吃瘪受了教训。在江繁看来,这样也好。这人惯少受刺激,受点教训对她至好不过。
“阿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有个女人简直得了失心疯,我就瞧了瞧她的脸,她居然说要么要我的命,要么要我的人。”
“是那个救你的人?”
“就是她,你说她和那些坏蛋是不是一伙的,假装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就为了让我以身相许?”宋玠已完全忽略是她自己手贱心邪,非要去看人家脸的事情。
对她知之甚深的江繁,没有听信她的一面之辞,又晓得她对女人素来最有办法。“你许了?”
宋玠捂住胸口,一脸怎么可能你疯了嘛的表情。“那个女人好看是好看,脸熟是脸熟,她光是要我以身相许,威逼利诱之下说不定我就从了,可是你知道她要甚么?她居然跟我说嫁娶,天呐,嫁娶啊。”
“脸熟,你认得她?”
“我觉得应该认得,可是想不起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是不是练功把我练傻了?最近总有些事情想不起来。”
江繁戳戳她的脸,笑说:“你本来就傻。”
“哼。”宋玠皱皱鼻子,忽而一笑,“你不晓得,那女人可厉害了,无声无息之间,就把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可我是谁,我是采花贼宋玠,要是就这么给人逼迫成婚,岂不是坠了我的名头。故而我就跟她说,我有道侣,是隐神宗宋宗主。”
江繁发现得失心疯的一定是阿宝,不是那个女人。“……之后呢?”
“之后那个疯女人好像想通了,就说以后再遇上才会要我与她成为道侣。我想啊,通玄界、凡人界,那么多修士那么多人,总不会几日间又遇上她吧。况且,师父要我去隐神宗,我就正好躲在隐神宗,那宋则那么厉害,若有人闹事一定会出面,我躲她身后就好了。”
“阿宝,你和宋宗主很熟?”费夫人不是说宋玠不会记得宋宗主。
“来者是客嘛,我是客,她宋宗主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会看师父的面子吧。不看师父面子,也会维护她隐神宗的面子。”
“唔……你为何不说费长老?”
“呃,我没想报师父的名号。万一她认得师父或是师父的仇人该如何是好。”
“那……我呢?”
“疯女人那么厉害,万一疯病发作,要杀你该如何是好。”
对宋玠的解释满意,江繁面色稍霁,“你就不怕她去杀宋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