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肖趵回了电话过来,开口就是简洁的:“哪位?”
“是我。”肖宝贵在齐静的注视下紧张地举着手机,“我想——”
“宝贵!”肖趵惊喜得有点结巴,“你,你最近还好吗?钱还够用吗?”
“我是左小端。”肖宝贵赶紧打断他。
“是你啊,什么事?”那边的声音立刻冷淡下来。
肖宝贵心里有些难受,“肖叔叔,你现在在哪儿呢?身上还疼吗?我想去看看你。”
“万豪酒店1215。”肖趵不急不缓地道,“你早点出发,今天我很累,想早点休息。”
“好的,我马上过来。”
电话才挂断,齐静站起身殷切地看着他,“你打辆车快点过去吧,路上买点进口水果提过去,陪肖趵聊聊天让他消消气,最好明天就能销案。”
“静姐,我会尽力的,你等我消息吧。”肖宝贵才被她喷得狗血淋头,要说毫不介意也不可能,不过他能理解齐静急切的心情,便也不和她计较什么。
肖宝贵提着几盒榴莲按下门铃,肖趵穿着酒店的浴袍打开门,脸好像没那么肿了,血迹也都被清理干净,鼻子上贴着一大块纱布。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榴莲?”肖趵鼻子上那块纱布动了两下,似乎在抽着鼻子嗅这股味道。
肖宝贵走进门去将榴莲放在桌子上,“我听宁翀说的,说肖宝贵他们家都喜欢吃这个。”
“正好我还没吃晚饭,”肖趵打开一盒,“这玩意儿一块就可以顶一碗饭了。”
“你怎么不早说,”肖宝贵埋怨道,“我可以给你买点正餐过来。”
“不想吃饭,腮帮子嚼得痛,”肖趵坐在椅子上,拈着块榴莲啃了一大口,“这种软软的刚好。”
肖宝贵在他对面坐下,“你去医院检查过了吧?伤得重不重?”
肖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的手机号码?”
“”肖宝贵呆坐着想了一会儿,“我从宁翀手机上记下的。”
“宁翀怎么什么都知道?”肖趵将榴莲核扔进垃圾桶,瞪着眼睛不满道。
“肖宝贵告诉他的。”
“他们倒是无话不谈。”肖趵又拿了一块,抬眼问肖宝贵,“你不吃吗?”
肖宝贵犹豫了下,摇摇头说:“我不喜欢这个气味。”
“是吗?我看你吞口水还以为你馋呢。”肖趵吃得津津有味,眼神带笑地扫过他的小巧喉结。
“咳咳”肖宝贵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馋,只是有点紧张你的伤。”
“这一点你和宝贵可不一样,”儿子这么卖力自证,老爸然要捧场,“他从小就喜欢吃这个,还喜欢放在碗里用勺子挖着吃,老宋看见了总要笑他在捣屎。”
“呵呵”肖宝贵干笑。
“宝贵他刚上幼儿园那会儿,我去海南做生意,那时才知道榴莲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想着一定要买一个回去让他也尝一尝。”肖趵笑着摇摇头,“可是住旅馆的时候房里的其他人受不了那味,强烈和老板抗议,老板让我要么走人要么把那玩意丢出去。”
“啊?”肖宝贵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十分不解的样子。
“那时候我没钱,住的都是大通铺,大概就像现在的青年旅店吧。”肖趵摇着头笑了笑,“那个榴莲比房费贵多了,我怎么可能扔掉,只好抱着那个凶器一样的刺球在火车站坐了一夜。不过回家后看他吃得小脸鼓鼓的样子,就觉得这麻烦还是值得的。”
肖宝贵这才知道他人生中的第一口榴莲如此来之不易,表情也有几分感慨,“还是现在好,物流这么发达,想吃什么在网上下个单,隔天就到了。”
“年轻人都说现在好,我这样的中年人还是觉得过去好。”肖趵叹了口气,直直地看向肖宝贵的眼睛,“至少,过去的我不是个觊觎自己亲生儿子的变态。”
肖宝贵胸口发闷,嗓子干得像塞了一坨棉花在里面,他涩然道:“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我也不知道啊,这哪有什么具体时间。”肖趵张开双臂向后靠着椅背,“总不能某年某月某日23:59分我还是个慈爱的好爸爸,指针走过一秒日历翻过一页我就啪的一声成了个变态吧。”
肖宝贵默然半晌,“那有没有什么契机、导火索之类的?你是怎么发现自己感情变质的呢?”
肖宝贵睁大眼睛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答,肖趵突然坐直了身体,“你问这么仔细干什么?很猎奇很好玩是吧?”
“不不,”肖宝贵猛摇头,“我只是想问清楚你的心结在哪里。”
“告诉你也无所谓,我也只有你可以倾诉了。”肖趵重新放松身体,“但是我真的没有答案。他一天天长大,样子从漂亮的小孩子变成了漂亮的少年,唯一没变的是和小时候一样信任我依赖我,我也同样疼爱他怜惜他。他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我绝对信任的人,就算他喂我喝下一碗穿肠毒药,我也相信一定事出有因——也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