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无疑是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此时他才发现,平静而温馨的生活,已经渐渐磨平了他曾经的‘以为’。
不,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萧沧海做他的皇后是理所应当,所以再次轮回的他并没有回到他们初相识的时候,而是直接回到了武合五年那场大战之后。因为他从本心里就认为,萧沧海为他放弃男人的身份入宫并不是一件需要挽回的‘错误’。
他从一开始就认同了萧沧海的牺牲和付出,并视为理所应当,甚至在再次重生之后,仍然没有认识到这个错误。
是啊。萧沧海的才华和能力他是最清楚的。而萧沧海的野心,他曾经也是深刻了解的。可是这样出色的一个男人,却为他折断了自己的羽翼,困锁在这重重地深宫中,做着一个女人该做的事,而且还整整做了二十年。这是怎样一种折磨?
杨靖无法想象如果换做自己,是否可以忍受?放弃驰骋疆场的痛快,放弃浴血杀敌的酣畅,放弃朝堂筹谋的快感,放弃对成就的追求,放弃对权力的向往
一个没有野心和事业的男人,还算什么男人?
杨靖这一刻,深深地对萧沧海产生了的愧疚。
曾经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惭愧,足够后悔。但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亏欠萧沧海的,还远远不够。
“陛下对师兄的深情,让臣十分动容。不过师兄真的很寂寞。”
谢如伤见皇帝一直没说话,轻轻地道:“臣经常看见师兄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每次和师兄练武的时候,师兄脸上的色彩都让臣动容。师傅在世时,每次提到师兄总是露出惋惜的神色。以师兄惊采绝艳的才华,困锁在皇宫中便如雄鹰断翅,鹰还是鹰,却也不再是鹰了。”
杨靖轻轻摆了摆手:“朕明白了,你不必再说了。你下去吧,让朕想一想。”
谢如伤有些担心,欲言又止。他这次实在是莽撞了,可是师兄的心情只有他了解一二。而且他也知道盛辉帝是一位难得的明君,心胸宽广,对师兄爱意深挚,因此他今日才敢开这个口。
他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地退下了。
杨靖在书房里一直坐到傍晚,才起身回到凤仪宫。
萧沧海躺在榻上小睡。长长的睫毛静静地垂落着,眉宇却轻轻微蹙。
杨靖轻轻在他身旁坐下,默默地看着他。
萧沧海已经不年轻了。虽然身处皇宫这天下极富极贵之地,但再多的珍补之物,也无法挽回岁月的脚步。他的眼角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两鬓的黑发也有了一丝浅灰,最明显地是嘴角两旁,浅浅地划出了一道波痕。
不知是不是杨靖多心,他总觉得萧沧海那沉静的睡颜中似乎透出了一股疲倦之意。
黑色的长睫轻轻眨了眨,萧沧海从睡梦中缓缓睁开眼。那双钟灵毓秀的黑眸,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沧海,朕错了。”杨靖轻轻地道。他伸手温柔地抚摸上萧沧海的脸颊:“你想整理书库,那就去做吧。以后你想做什么,尽可以去做。朕不该以担心为名,束缚你的手脚。”
“寄奴”萧沧海迷蒙地眨了眨眼,半晌才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
“沧海,朕现在才发觉,这么多年将你束缚在这深宫中,是多么错误的一件事。现在太子已经成人,也娶了媳妇,你也可以放下身上的担子了。等朕将政事都交给太子,朕就退位,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好不好?”
萧沧海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不高兴?”杨靖摸了摸他的脸。
“寄奴,你、你为何突然这么做?”萧沧海震惊了。
杨靖苦笑,神色有些哀痛,低声道:“因为我刚刚才领悟到,你究竟为了我放弃了多少,牺牲了多少。”
萧沧海眉宇微蹙,静静地望着他想了片刻,忽然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寄奴,你知道我是何时爱上你的吗?”
杨靖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因为他与萧沧海的两情相悦是如此自然、如此水到渠成的一件事。
萧沧海微微一笑,轻轻道:“就是那一年,那一天,我们相约在金陵郊外的沉水亭见,可是原本晴朗的天气却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我等了一个时辰,以为你不会来了,想等雨停了就回去。可是你却突然出现了。
当时你骑着马,披着一件普通的蓑衣,从西边山道上快马奔来。远远地就冲我大喊‘萧季,我来赴约啦’。”
萧沧海因为回忆,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眼神柔和,双颊好似也染上了一丝轻红。
“马蹄溅起泥水,你的衣衫鞋袜又湿又脏,冲进亭子里的时候满身狼狈,可是脸上却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快乐,看着我的时候,眼睛明亮得就像天空中的太阳。”
萧沧海顿了顿,声音更加轻柔:“当时我呆呆地看着你,觉得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回去以后我想了一个晚上才想明白,我是爱上你了。”
那一夜,十五岁的萧季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捂着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