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脸色苍白得吓人,眼圈却是红的,看了眼头顶的纳兰德性,笑说“小奇你来了”,笑完就又开始吐,吐了纳兰德性一皮鞋。
&&&&那摊饼子的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眨着眼睛看看手里还没出锅就馊了的饼,又看看本来排队的人纷纷皱着眉头走开,心想这他妈招谁惹谁了,锅臭了找谁理赔?
&&&&纳兰德性趁他还没开口就甩过去几张红票子:“抱歉老板,今天我们包场。”
&&&&摊饼子的接了票子却不买账:“我说,有钱人也不能这么消遣穷人吧?”
&&&&纳兰德性抬头一看,自己掏出的居然不是毛爷爷,而是下个月“粉墨博物馆”的Jing品展入场券。“啊呀”一声,摸摸身上分文没有,催促王建刚先拿自己工资垫上。
&&&&摊饼子的于是招呼老婆收摊回家,秦烬来了一句:“你走,走!走了就别再回来!”
&&&&摊饼子吓愣了,看看秦烬看看自家老婆,一脸欲哭无泪:“老婆我跟他是清白的。”
&&&&“我们这里以后没有吃饼子的人了,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滚!”秦烬吼得撕心裂肺,直吼到摊饼子的灰溜溜跑掉,才埋头扶额,仿佛头痛得厉害。真是神经病了一样。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路人,也有个别记者闻风赶来。蒋锋去世的消息还没公之于众,大家都看热闹一样看秦烬。一向稳重的国际大导演光天化日耍酒疯,媒体这下指不定要怎么胡编乱造。纳兰德性赶紧扶他:“上楼说。”
&&&&秦烬甩手往旁边挪,挪得撞到垃圾桶才停下,回头看了眼,反正衣服已经脏了,干脆破罐子破摔,靠上去拿起已经到手的两只饼啃。“我还没吃饭。”他说。
&&&&“我靠你上去吃,这里风大。”
&&&&“不上去。”
&&&&“乖,上去吃。”
&&&&“不上去。”
&&&&“怎么还说不听了?!上去吃!”
&&&&“说了不上去!”
&&&&哎呀我擦,咋跟个死小孩儿似的!正要发动风潇把他抗上去,才想起来风潇没在。秦烬抬头的瞬间眼角反了下光,纳兰德性突然就不能动了。
&&&&“我不上去了……”秦烬低头继续啃饼,声音如常,并没有一点啜泣和颤抖,然而咬在口里却半天难以下咽,屡次把他噎得满脸通红,“我就是来吃个饼的……”
&&&&扯淡,吃个饼跑这里?大概是害怕看到原先朝夕相处的房间如今人去楼空,不敢上去。
&&&&“要不我送你回医……”说到这里想起来医院已经不用人陪护了,忙改口,“回家?”
&&&&“不用,我……”秦烬顿了顿,又顿了顿,“我只是……他们把他拉走了,我不知道去哪里,就走来这里了……”
&&&&啊,原来……尸体被运走了啊,唯一能守着的念想也没有了,是得垮。难怪他,好像丢了家一样,流离失所。
&&&&故国已成伤心地。纳兰德性唏嘘一会儿,突然发现无话可说。就带王建刚进了大楼,碰见秦烬的助理,责备她为什么不在外面陪着秦烬,这才知道原来秦烬已经在门外踟蹰一上午了,从灌饼摊早上出摊到收摊又到中午出摊。期间去对面酒吧灌了两斤82年的高粱白,死活不要人跟着。
&&&&既然如此,随他疯去,总要发泄了才能痛快。
&&&&今天是提前打电话跟蒋锋家属约了见面的,因为“谋杀”或者“协助自杀”都事关重大,想要从蒋锋遗物里发现线索总要通过家属才行。上了十一楼,蒋锋办公室门开着,蒋锋的妻子……不,前妻和律师坐在沙发上,几个蒋家亲朋在整理房间里的东西。这应该也是秦烬不愿意上来的原因之一。这些亲戚跟蒋锋血缘估计有点远,脸上并看不出多少难过,甚至还有头脑Jing明的在商量“这东西有没有用”“那家具要不要变卖”……
&&&&人走茶凉的情景提醒了纳兰德性,一个活生生的人刚刚凭空没了,而世界还在照旧的日升月落。那人似乎前几天还提着喷壶在这房间里浇花,偶尔恶作剧往楼下鸡蛋灌饼摊子下点雨,也常俯在这张写字台上用他那聪明冷静的头脑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双肩膀撑起梦烬的几起几落,哪怕遍体鳞伤也要让秦烬以为世界风平浪静。一个鲜活的人啊,死了。
&&&&蒋太太一身黑色套装,在屋子里也带着墨镜,唇上涂着端庄的深红色,没有一点表情。纳兰德性跟她打过招呼,得到允许从桌边一摞纸张里找需要的线索。
&&&&都是些梦烬的公文,没有能证明蒋锋意图自杀的。
&&&&其他的就是私人物品了。纳兰德性瞥见蒋太太坐在那里在翻看一只不大的本子,刚想问问,一回身就见她警惕地将本子收起,隔着墨镜与他对视:“有什么发现吗?纳兰先生。”
&&&&“没有。”他说,“请问,警察有来过吗?”
&&&&“来过,也没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