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亲近不起来,哎,你说,怎麽如此奇怪?”他打了小小的呵欠,勉强撑著眼睫去看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因为我总是没办法把你的心敲开?”
现在的敬帝回答不来,他仅仅与闻於野一般躺下,用同样的姿势缩在马车里,手臂探过去拥住他的腰。他明显瘦了,记得初遇时,他从屋梁轻盈地降临到自己跟前,潇洒旋了转几步後站定,衣角飘扬,面对他拱手一笑,俊脸上有笑意盛开。当时的他还不像现在,敬帝在心中忖想,靠在他的颈後呼吸,这股淡得几乎不在的梅香还在。
直至闻於野总算舍得离开了,敬帝才在他住过的房子里,以卫胤的身份交上迟来的坦白,郑重其事地对著空虚和寂寞说:“你敲得开,你也进得来,我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可惜你现在却不在。”闻於野生前最怕自己会给人带去伤害,结果他最爱的那一个人,往後只要一旦想到他,就痛得起都起不来。
似乎就这样成了一种默契,每到了月底,他们就去一次郊外。闻於野偶尔会想走远点去看看,不过想了一想,身边的人在,什麽也无大碍。後来,到了五月底,他的右手基本上已经没作用了。
第六次去了那个郊外,他们在那里过了一夜。山坡上很凉快,繁星洒满天际,闻於野仰躺在草地上只觉得神清气爽,夏风习习,天地无限开阔。敬帝在烤几只鸽子,从未有人见过他这个样子,他表情略显迷惑地盯著他们食物,总是待到焦味飘出才懂得翻面。
两匹骏马,一辆马车。有人举著火把,有人在喂马,还有几名侍卫在山坡下打点行装,安扎两个帐篷。闻於野拿过一个枝杈,对叉起的黑若炭块的鸽子表示哀悼,敬帝自己咬了一口就吐掉,他反倒是不嫌弃地整只都吃完了。夜里,他们睡在大的帐篷里,凉席被褥,一应俱全。
闻於野睡在敬帝身边,他原先的短发长了,披过了肩膀,这下显得有点不lun不类。他捡起几根发尾,琢磨著将原来那绺长发给割到相同长度。他爬坐起身,心思一起便抓过那绺长发咬在嘴里,从靴里抽出匕首就要割下去,不料敬帝及时抓住他的左手腕,低喝道:“你在干什麽?”
“长了,不好看。”闻於野还咬著头发,说话含糊不清的。敬帝不悦地敛住眉峰,他夺过匕首猛掷进泥土里,命令道:“不许割!”闻於野受了小惊吓,他吐掉口中的发丝,看了看那支只留了半截手柄的匕首,又见敬帝冷漠霸道的态度,一时怒向胆边生,扯过了敬帝身上的被子,说:“你心怀不轨,就是想扯我的小辫子!”
敬帝默默将他凌乱的头发捋直了,而後挑起一分暧昧不明的笑弧,真是有意思,原来这人也会生气,“是又如何?”他说道,恶劣地揪住闻於野的发辫又扯了几下,扯得他面露了怒意,又习惯把牙齿咬得直作响,可又无可奈何。闻於野只能重重哼一声,翻身顾自己睡了。见他气得双颊发红,没那样苍白疲累了,敬帝心中大悦,这还差不多,搂著他便沈沈睡去。
好像只睡过去不久,怀里的温度忽然抽离了出去,敬帝等了一会不见他躺回来,还未来得及发脾气,有人就在摇晃他的手臂,小声说:“醒醒,别睡了,有东西给你看。”敬帝睁开了眼睫,幽暗的眸子渐转清明,闻於野忽觉心跳困难,他甩了甩头,险些受蛊惑地亲了上去。
敬帝大致上清醒了,他的嗓子犹带一点沙哑,问:“什麽事?”这声音悠悠荡进了闻於野的心底,令他才平复的心动又失了规律,他用左手拍了几下脸颊,拉著敬帝跑出帐外,一路小跑上了小山坡,指住了远处东方,雀跃不已地欢呼道:“你快看,日出了。”
云海浩瀚,烟气飘渺,在重峦叠嶂的地方,凝聚著一团红光,烧得得云霞橙黄一片。这派气象,祥和又充斥著希望。山野里四周仍昏昏暗,闻於野全心沈浸在美景,他噙著微笑,霞光映在他的眸子内,犹如溢满了类似幸福的光影。敬帝对他移不开视线,待到回过意识,已经吻上了他弯弯的嘴角。
日出东方,漫天霞光下的山坡,两个男人重叠的身影是如斯温柔,不甚清楚的身影,不知怎地却满溢著情意。在山坡下的侍卫,也都不禁怔怔在原地,看愣了过去。
七月中的时候,敬帝便很少在宁安殿留宿了。闻於野心想,大概是因为容妃的容貌恢复的不错,他的残指也令人提不起兴趣。敬帝还在慢腾腾的摸索,他的身体,就有了崩坏的迹象了。八月初,他的头发一缕缕往下掉,他尽量减少踏出房门,然後又过了十天,他的全身每根骨头都在发痛,每夜都痛得几欲呕吐。他的病,开始了。
唯一知道他有绝症在身的,只有关慎争。闻於野很担心他的小徒弟,有天夜里,他疼得只能缩在床上,等待剧痛减缓了,他意外发现小徒弟就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小脸上的表情使他心惊。那种仇恨憎恶的表情,闻於野猜测,这孩子在恨敬帝和容妃,因为他。
闻於野无数次想找关慎争聊一聊,只是这孩子太孤僻了,也太倔强,根本不给他机会。而到了八月底时,他已经无法下床榻了,切指的疼痛居然不至於让他痛呼了,反而觉得切了更好,他可以少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