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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一进正殿,立刻感觉凉爽了许多,不过仍然不比往年凉快,原来是殿里没有放冰。
梁锦心里有些奇怪。这宫里的供奉,除了皇帝就是薛云了,内务府那是怎么Jing致周到怎么来,有时连皇后都比不上。薛云往年这屋里的冰从初夏开始到了入秋都不带断的,因他极爱干净,什么时候这天气能让人不出汗了,什么时候才能撤冰。但此时正是夏末,闷热得厉害,这时候又是正午,薛云居然没在屋里放冰,实在和他以往的作风不符。
不过梁锦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今年入夏以来薛云就一直很少用冰了。只不过之前他没留意,今日因为自己满身是汗,热得不行,才会察觉此事。
莫非薛大人病了?
梁锦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不由打了个寒颤,莫名地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激动的是如果薛云下去了,也许自己会有更多机会?但更害怕的却是万一失去了薛云这个靠山,自己未必能攀上新的大总管。
想了想薛云的手段,梁锦轻轻一抖,立刻收了心,老老实实地跟着一个领路的宫女转过正殿,进了旁边的配殿。
这松云殿原是皇帝登基前的旧屋,当时薛云陪着还是皇子的秦霜就住在配殿。后来秦霜登基为帝,薛云陪他搬去了紫和殿。不过去年皇帝大婚后,他便自请换了住处。
原本他一太监是住不得主殿的,但皇帝宠爱他,将原先自己住的松云殿赐了给他。但薛云知道轻重,虽然得了这天大的恩赐,却是不敢狂妄自大,对皇帝说难忘当年二人在配殿时相依为命的日子,愿意住在旧处时时感念皇帝的恩德。皇帝听了感动,便同意了,还赐了一堆恩赏。
薛云今日穿着一品大总管的红鲤绣纹祥云服,暗红色的长袍威严无比,流畅的线条又衬着人十分潇洒。
他斜靠在主座上,一手支着扶手,一手垂在腹前,宽大的衣袖自然落在膝上。他神色沉静,黑眸深不见底,不动声色时,整个人有种娴雅的感觉。不过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只是个假象而已。
薛云长得十分俊雅斯文,然而却不是一般俗人的漂亮,而是仿佛读书人一般的清隽雅致。
宫里能伺候到主子身边的太监,就没有长得丑的,长得比薛云好看的更是多得是。但这薛云却不是流于表象的漂亮,而是胜在气质上的清俊,因而可以称上一个‘雅’字。然而他这人虽然气质长相都颇为俊雅,实际为人却又恰恰相反,简直矛盾得无以复加。
梁锦大气都不敢出,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问了安,然后将林家的事汇报了一番,便垂首等着薛云吩咐。
薛云面无表情,双眸半合,密长的睫毛将眸中的神色遮掩得严严实实,道:“此事你做得很好,退下吧。”
梁锦有些失望。他以为薛云还会再询问他几句,谁知竟是对林家的事这般漫不经心。早知如此就不该抢着揽下此活,大热天的在外面走这一遭。
他眼珠转了转,道:“大人,有件事小的不知道该不该和您说。”
因薛云是超一品内宫大总管,比朝堂上的一品宰相都高了半级,虽说内宫宦官品级和外臣不一样,但许多人为了巴结薛云,都称他一声‘大人’,不敢称‘公公’。
薛云抬了抬眼皮,扫了梁锦一眼。
梁锦见状,不敢耽搁,忙把自己好不容易打听来的消息说了:“小的听说林老鬼自知得罪了您,担心有牢狱之灾,前几日给西北去了封信。”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
薛云这次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梁锦。
梁锦心里一抖,仿佛有道剑光直刺过来,刹那间就能把他的心脏绞碎了。登时他也不敢拿糖了,忙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老老实实地说了出来:“小的听说那林老鬼当年考上进士之前与老平王交好,曾在平王府上做过几年西席。后来他考上进士又顺利进了翰林院,也有老平王帮忙的关系。谁知后来老平王因为神蛊之事不得好死,这林老鬼立刻就与平王府断了往来。当时还有很多人说他忘恩负义,上本参过他。可如今看来,说不定这是平王府与林老鬼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留的后手。”说完他期待地看着薛云。
薛云沉yin了片刻,扬声道:“来人,把黑衣卫镇抚使汪裘叫来!”
梁锦心中一喜,知道自己这消息是说对了。礼部尚书林涵成在被捕前确实往西北送过一封信,但这信到底是不是送给征西大将军、现任平王秦霄的,现在还没得到确定。但只要这事引起了薛云的注意,自己也算没白跑一趟了。
果然,薛云对梁锦道:“此事关系重大,若真发现了问题,本公不会亏待你。”
梁锦脸上一喜,忙道:“能为大人分忧是小人的荣幸,万万不敢贪功。”
薛云不置可否,静坐等候。
过了片刻,汪裘还没来,却来了个皇帝身边的传旨小太监,说皇帝叫薛云过去。
薛云不敢耽搁,便让梁锦先回去。至于汪裘,来了自然要在这里等着了。
梁锦有些失望,他本想等汪裘来了看薛云会吩咐他什么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