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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距离京城的千里之外,西北重镇天同,一道快马星夜疾驰而来,手持令牌,连夜入城。
如今驻扎在这天同的,便是大周朝赫赫有名的征西大将军、现任平王——秦霄。那夜入天同的将士带来一封密信,正是送给秦霄的。
“将军?”一名副将打扮的将领站在秦霄身旁,眉头紧蹙,一脸忧色。
秦霄苦笑道:“元安,你说本王该如何是好?”
那副将沉声道:“上个月将军冒险将兵部侍郎万大人的幼子救出,已经引起了黑衣卫的警惕。若非将军布置周密,黑衣卫早已追到天同来了。这次林大人的事牵连甚广只怕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秦霄叹道:“林先生早前曾给我来信,料到有一天会有牢狱之灾,让本王届时不可轻举妄动,尤其不可为了他而得罪薛云,不然这天同守将就要换人了。而如今我大周虎狼环绕,危如累卵,若天同失守,戎人长驱直入,则大周国祚不保。”
那副将恨道:“都是薛云那阉贼搞鬼!若没有他,万大人也不会枉死了!”
秦霄沉默不语。
那副将忽又想起,道:“北堂入戎已经半月有余,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若齐王真与戎人勾结,那天同便是瓮中之鳖了。将军还是先担心一下眼前的困局吧。”
秦霄道:“你莫要小瞧了北堂。他虽是世家子,弃笔从戎,但武艺却是相当不错的。北堂家世代所传《明月神功》若真练到大成之境,本王怕也不是对手。”
说完他脸色沉了沉,淡淡地道:“若当真北戎有变,以北堂的机警必定会有所察觉。相信他此时已经在返回路上了。元安,你去点两千将士,明日一早出城接应北堂。”
“是。”那唤元安的副将虽然一脸不情愿,却还是接了命令。
秦霄敲了敲桌沿,叮嘱道:“元安,我知你素来与世家子不和。北堂敛虽然出身世家,但北堂家却早在六王之乱时就没落了,连江北祖籍之地也被雍王侵占,不得不举家北迁。如今江北北堂一族只剩下他一支嫡传,既然投靠于本王,本王便要将他置于羽翼之下。平日你们二人有些小摩擦,本王不以为意,然万万不可失了大义,延误军机!”
那副将闻言,一脸正色,凛然道:“将军放心!我西门戟虽是一介武人,却不是不明是非之人!既然将军看重那北堂敛,属下日后定然与他和睦相处。”
秦霄点点头,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等北堂回来再议。”
西门戟也知道没有戎人的消息,他们现在困守天同也是无策,一切都要等北堂敛回来才行,便点点头退下了。
秦霄却没有休息,而是将那封密信又看了一遍,眉头紧锁,暗道:“先前还是我想错了,如今薛青云早已不是当年那薛家幼子。微微遥山路,漫步入青云。如今物是人非,开春剿匪后入京请功时,我却是不该拒领京城职务。不过话又说回来,若我留在京城,这天同只靠西门,只怕挡不住戎人来犯。唉,北堂从军时间实在太短,若是再早一年,如今我也放心让他领兵了。”
他敲了敲桌沿,又想到齐王之事。
大周朝两代前因六王之乱,国之神器不稳,战火纷飞,最后以晋王杀了其余几个兄弟登基为帝而结束。然晋王的王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又是杀兄弑弟得来的,便不太能让天下人信服。偏偏晋王信服武力,登基后着实收拾了不少世家,便引起几大世家的反弹。最后晋王终于无奈屈服,立了世家出身的德妃之子为太子。不过国之根本已经动摇,几大世家各自为政,晋王的几个儿子也效仿叔叔们,在封王后收拢势力,觊觎皇位。
待晋王死后,其子周成帝登基。然周成帝并没有继承其父的骁勇和智慧,反而将世家子那一套风流不羁学了个十成十,贪逸好色,流连后宫,竟有十年未曾上朝。若非其母族是如今天下第一世家高家,手握十万大军驻守京城,只怕周成帝那几个兄弟早就杀进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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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周成帝英年早逝后,现任皇帝秦霜登基,其母乃宫女出身,没有势力可言,只能依靠祖母高氏。然高氏年迈,高家新主则年轻气盛,锐气十足,去年竟当朝上奏请求皇帝削藩。
周成帝那几个兄弟——齐、赵、雍三王,积蓄多年,就等着什么时候发力好效仿叔叔们当年的六王之乱呢。高家之主简直是给了他们一个现成的借口。好在新帝秦霜并没有糊涂,第二天上朝时言辞恳切地言道齐、赵、雍三王皆是他的叔父,乃是一家人,如何能不体恤叔叔们在封地的辛苦反而要让叔叔们失去家园呢?总之,小皇帝一番言辞十分恳切,断然拒绝了削藩的建议。
事后雍王听说此事,感动得啼哭流泪,立刻便将自己的世子送入了京城,要在新帝膝下学习听教。齐王和赵王听说了,也纷纷效仿,将各自的世子送入了京城。
如此一来,大周内部倒是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平衡之中。然现在这平衡,只怕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秦霄轻轻一叹,望着窗外的月色,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