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瀚海、九曜两国接壤的三角地域中。
一半焦土一半绿林的叠嶂山峦把此城和峡谷万年不变的炎热远远隔开,它成了炽热沙漠中充满希望气息的绿洲,也是从瀚海到九曜的漫漫沙漠之路中唯一的绿洲。
一条碧绦似的沙漠之河九曲十八折地贯穿了此城,山林与河流的交汇让小城的降雨量远远高过其他地方,常年乌云浮空,故世人称之为乌云城。
每年入秋到开春,沙漠天气变幻莫测,狂风带着干燥冰冷的沙砾不定时偷袭侵略,有时甚至会有可怖的暴雨夹杂着冰雹落下。
这段时间的沙漠是极为危险的存在,商人们都不再赶路。有提前回中原的,也有在瀚海国都住下的,少部分因为事情耽搁来不及在深秋来临之前离开乌云城的只有留下。
城里最清静的时候,街上只有本地人来来往往。
现在正是入秋时节,天一如既往地Yin着,大团大团的灰蓝色行云流动在乌云城上方,干燥凌冽的风挤在云团之间,偶尔露出苍白色的天空,压抑沉闷。
乌云河南岸,朱雀楼外面的大街上空荡荡的,有两个人影僵持着。
“薛医师,求求你开一贴辟恶散给我吧,符咒也行啊,城里的女妖太凶悍,我肯定是被盯上了,早上一起来就觉得头疼得很,都走不动路了,一定是被诅咒了。”
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挡住了薛医师的去路,大漠汉子特有的粗糙嗓音硬生生扭捏出了一种委委屈屈的语气。
这汉子身高九尺,大冷天只穿了件灰布短衫,棕褐色皮肤下肌rou虬扎,十分壮硕,额头上滴落的汗滴以及不住起伏的胸膛表明他是使足了全力狂奔而来,丝毫看不出是头疼得走不动路的样子。
刚刚和朱雀楼老板闲扯完毕准备回家的薛医师原本身材高瘦,放在人群中也算是挺拔的,但是在这汉子一挡之下,竟是完全被遮住,连个衣角都没露出来。
只见薛医师顿了一下,一脚往旁边跨了一步,继续走。
“我都说了,我是医师,不是道士,辟恶散我没见过,更开不了符咒。”
他的声音干净柔和,微有些低沉,不像平常男子那般粗犷,倒像杯清茶,初品味苦却清新,入喉温润而明亮,回味馨香更甘甜。不见其人,光闻其声就已经舒坦了几分,让人一听就觉得这人果然是个当医师的料。
“你可是阎王也惧三分毒的薛...半夏啊!你都给弗捕头都开了一贴,你看,我抢过来了。”大汉追在他身后不依不饶,粗糙的手指捏住了薛医师宽大的袖口,另一只手从裤带夹层里飞快翻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药方。
看得出他很珍惜那张药方,但那张纸被□□得看起来马上就会化为飞灰。
阎王也惧三分么?
薛半夏摸摸下巴,似乎对这个称呼并不排斥,反而像被戴了高帽一般颇为愉悦。
作为医师,总要有吃饭的手段。
相比薛素衣的独家药方,薛半夏更擅长针法。这是与其他医师不一样的古怪针法。扎针时的气势可以瞬间从温文尔雅化身下山猛虎的狠辣,最后针到病除。
有句童谣是这样唱的:薛大手下走一圈,就像走通阎罗殿,有命也得去大半。
别看说得很吓人,实际上不少涉及生死的疑难杂症被薛大医师那黑黢黢的针扎一次基本上都可以解决,堪比从阎罗手上抢人,这份医术实在难以形容。
于是城中人私下称其为:神鬼不畏,半夏藏毒,薛毒医。
“这是解酒贴,”薛医师艰难地从油迹里认出了弟弟端正的字体,颇为不忍地转开了头道,“而且是素衣半年前开的。”
他小心翼翼扯出了被汉子拽住的袖口,顺手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在手里掂了一掂,迅速往旁边暗巷砸去。
“弗老大,你再到处跟人说我毒,我就让你的酒后头疼直接变成脑裂,从此都不用再开口了,再顺便把你的脑袋描成画儿让他们挂到门上辟邪,你觉得如何?”
与手上的速度相比,薛医师的语气异常温和,如春日暖阳,完全可以想象他的微笑是多么礼貌。
“哎哟”一声,身穿捕头专有蓝衣捕快捂着头从巷子里钻了出来。
弗老大,大名弗晓,乌云城衙门现任捕头。
弗老大并不老,年初才过二十六,名叫老大只是个美丽的误会。弗家爹娘当年恩爱,打算生好几个孩子,分别从老大排到老七,可惜后来弗娘子病逝,弗老爹再没续弦,于是老二老三都没出现,只剩下老大这个小名凸显着弗家夫妇的情深缘浅。
“薛医师您出来散步啊,我代我爹向您问好。”弗老大脸上带着一脸狗腿憨傻的笑容,手指揉了下头,头上分明有个鼓起的包,可见薛医师这手也是下得颇狠。
他好似完全不在意这点小意外,又嘿嘿笑了一声,抬起双手恭恭敬敬地递上了砸他的那样物什。
一颗用来安神的黑檀木球。
薛医师不答,也不接那木球,浅褐色眼睛因为微醺而半眯着,睫毛下偶尔闪烁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