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产生幻觉。
“你没事吧。”
那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打碎了薛藏雪以为自己只是耳鸣的侥幸。
那人从远处缓缓靠近,走到薛藏雪旁边,那轻柔的尾音几乎像是在耳语,旋绕在几乎凝固的时间里。
本以为过去不扰于心,只待红尘散尽。此刻却发现,纵记忆零落,你的声音却一直深藏心底,而我竟不自知。
珠子轻轻落回薛藏雪手中,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温热从珠子表面慢慢散去。
又或许没有散去,它只是细密地渗入了那些深浅不一的裂痕中,让整颗珠子的温度都变热了,甚至还有些烫手。
薛藏雪稳住了心神,扭头“看”向那个人。
真的,不是幻觉。
有那么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像隔了千万年的会面,重华的香气,还有空气里的虚影,让他几乎是本能地迅速辨认出来这个人是谁,还有他依稀可见的当初少年样。
少年啊。
难以忘记哪一天,那个一个迷路在湖边的少年。
记忆忽然变得无比清晰,薛藏雪站在忘归湖畔,仰头是层层碧浪,顶端是苍白的天空,没有云没有阳光,只有柔韧的风浮动竹林间,一股血腥味飘散而来。
竹林和外界湖边的交界处站着一个少年,那是薛藏雪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人进离乡。
那少年穿着杏色窄修收腰武服,衣服已经洗得有些陈旧,粗糙的皮甲磨损严重,血迹斑斑,似乎是刚从战场下来,迷失道路之后误闯离乡。
他五官不算特别硬朗,却透着战士的坚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薛藏雪坐在土丘上藏在竹林间,好奇地看着少年在湖边兜圈子。他只觉得好笑,当年自己也在这个湖边迷路了,怎么都走不出去。
离乡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常常你看到了目的地,却怎么都绕不过去。就拿这个湖来说,没走一段距离,你就会发现你回到了刚在所在的地方,湖边的草,湖里的鱼,甚至你连之前留下的痕迹都一模一样,所以很多人习惯性地就想往回走,换一条路。很可惜没有用,结果依然是一样的。
如果你一直往前走,一直重复之前看到的景色,Jing神可能会崩溃。
逃离这个圈子也很简单,闭着眼睛,用身体感受身边的环境。你会发现将身体融进自然之后,流水的触感,清风中夹杂的青草味,总有那么一点不同。
看了好几天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想把那个可笑的少年带出迷雾。
而少年也终于在橘色落霞铺满天空的傍晚,发现了前来取水的少女。
少女穿着和竹林颜色一样的纱衣,戴着一张Jing致的白色面具,长发披散,只用一根编得很漂亮的红绳系着一束发丝。
打扮诡异的少女站在少年面前,少年并没有显示出害怕。
少年说,他叫飞镰。
少女没有说话,用发带捆起两人的手腕,宽大的袖口笼着两只手,就像相互牵着一般往前走,而少年仿佛知道他是在带路,乖乖跟着。
两个人走了很久,日暮的红光消散开去,薄墨色在天空一点一点晕开。似乎有人以天为纸,着了一盘名为夜色的墨信手涂鸦,一层一层。
最终光晕散去,深黑的天幕,星辰如大海般辽远闪烁,满天银辉铺到湖上,撒到草地上。萤火稀稀朗朗落在草尖树丛,忽闪着,如绿宝石一般美丽。
少女话不多,每次遇到问题略微思索后,会以最简短的方式回答,迅速结束话题。
飞镰也浑不在意。
轮到飞镰说话,他便微微昂首,用一种及其温柔阳光带着些许骄傲的声音讲述着外面的世界,那些色彩斑斓的风景,那些逗趣横生的人物。
少女只是偶尔点头,感觉不到悲喜。
第二天清晨,淡金透明的阳光从树林的尽头照过来,穿越层层树叶枝桠,迎面而来。阳光的粒子跳跃在每一片叶子上,湖中的小鱼滚动在粼粼波光中,发出咕噜的声响。
少女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他的干粮。飞镰看着这个不爱说话的少女的侧影,阳光奔腾着灌进他的面具里,一双褐色瞳仁被镀染了一层赤金,艳丽无比。
她终于松开发带,将包裹递给少年,指了指前方不起眼的灌木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知为何从心底涌上一股情绪,无端抓住少年的心脏。他强行拉住了飞镰的手。
“你和我一起走好么?” 飞镰说。
少女摇头。
“我喜欢你,无论你是人还是竹林中的妖怪,我都喜欢,” 少年飞镰有些羞涩,但语气却非常强硬,“我要娶你。”
少女望着天空淡然开口,声音有些闷,“如果今年离乡下雪,我就...嫁给你。”
焚海边上从来不存在冬季,这里气候炎热,那么停在海边的离乡怎么可能下雪。
姑且这样骗他吧,少女想,骗他的理由倒是说不上来,或许,只是不想忍直接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