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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星沉在五花八门的目光和讨论声中将丘幕遮的手牵得更紧,丘幕遮觉得甚是不好意思,却没有把手抽走,只是任由他握住。
两人回到刚出沟壑时的地方,却不见周澜和柳叶的身影。
“哎?人呢!”
“会不会走了?”
丘幕遮摇摇头:“先找找看。”
楚星沉“嗯”了下,将他遮住眼睛的一缕发丝拨开。
此时,峡谷某处山洞,周澜靠躺在冰冷洞壁上。
他上身的黑衫被脱下放在一边,shi漉漉的,仔细看,那上面其实沾满了血,只是血和黑色融为一体,瞧不清楚罢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从胸口到腹部,皆缠着绷带,可那绷带也是红色的,被里面渗出的血染得通红。
他的右边胳膊Jing壮结实,左边胳膊却肌肤苍白,软弱无力,虽然能动,但看起来就像没有灵魂的走尸一样。
柳叶跪在他旁边,仔细地替他拆解绷带,手却抖得厉害。
绷带被一圈圈解下,露出里面肌rou紧实的胸膛,胸膛上一大片仿佛被虫啃噬过的伤口,有些地方原本已经结痂,紫黑交错,现在又再次崩裂流血。
柳叶不忍卒视,咬牙切齿道:“苗疆那些蛊师真是丧心病狂,竟然拿活人试蛊才肯帮忙!”
每一个奔赴苗疆的人,要想请到最厉害的蛊师长老,就必须答应,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做一次蛊毒试验。
“早知道会伤得这么重,当时你去苗疆时,我就该阻止你!”柳叶小声嘟哝,“不过我阻止了也没用,为了确定峰主的血里是否真有蛊毒,你肯定是非去苗疆不可的。哎,都怪那个该死的陆默轩!”
周澜的眉头紧紧皱着,虽然不耐烦听柳叶说这些,但是因为太累了,也没出声制止。
柳叶打开装灵药的瓶盖,一股刺鼻气味扑面而来,他捏了鼻子,道:“周大哥,这药粉直接撒伤口上可疼了,要不要我去采摘些有麻痹作用的灵草来混合着用?”之前他不小心被蛊虫咬了一小口,只抹了一点药粉,就疼得死去活来。
周澜却道:“不必了,你直接撒。”
柳叶吞了口唾沫,将瓶子举到周澜胸口,然后小心翼翼地往下撒。
药粉一落到伤口的瞬间,肌rou就猛然绷紧,但周澜不发一言,连疼痛的喘息都忍住。
柳叶知道他疼,所以下手轻了又轻。
这时,洞外忽然传来一声“周澜!”
柳叶喜道:“是峰主!”
他正要站起来,周澜却猛地抓住他胳膊,抓得他整个人几乎是摔坐回地上。
“别出去!”
柳叶震动地看着他:“周大哥……”
周澜摇了摇头。
外面的喊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很快便消失了。
确定丘幕遮真的走了,周澜才松开桎梏住柳叶的手,重新靠躺回去。
柳叶眼睛有些红:“为什么?”
周澜看着他,冷冷道:“什么为什么。”
柳叶的嘴唇微微颤抖:“人人都有软弱又不堪的一面,为什么你这么害怕峰主看到?”接着指了指周澜的左胳膊,“当年秋鸣宫遭到围剿,峰主掉落山崖,经脉和金丹严重受损,体内的魔气第一次爆发,是你用自己的左手臂做容器,将他体内的魔气引渡过来,才让他得以平安度过了接下来的好几年!因为魔婴的魔气太过强盛,你的手臂一时承受不了,才反被魔气重伤,成了废肢、死肢……”
“……你不愿意将此事告诉峰主,我就替你瞒了三年,可是后来……”柳叶连声音都在发颤,“后来在云灵山那次……”
“别说了!”周澜猝然喝道。他心脏剧烈跳动,禁不住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即使时隔多年,一听人提起那件事,他依然会感到恐惧。
曾经给予过别人帮助的这只手,后来却成了差点害死对方的凶手!
柳叶一咬牙,狠了心般继续说:“七年,整整七年,你在炼狱崖没命地修炼,每次都满身伤痕地回来,我知道,你是在自我惩罚。你说你没办法原谅自己,可是,可是那根本就不是你的错啊!人人都以为你见死不救,对自己的兄弟无情无义,但他们根本不知道,七年了,你以为他会夺舍重生,所以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他终于克制不住哭出来:“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伤,明明也做了很多很多,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你应该让峰主好好感谢你的……”
周澜眼眶发红,却眸色悍厉,他一字一顿道:“我周澜,受过的伤都可以自己治愈,流下的血也绝不会沾染他人的土地。我不知道怎么对别人好,也不需要世人予我以温情——”
“……可是这只镯子呢?!”柳叶指向地上黑色衣服里露出的一点碧色,“这只镯子,你不是要还给峰主的吗?”
周澜道:“没这个必要了。”
他望着那镯子出神。安静的山洞,仿佛渐渐变得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