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云歌眼中杀气大盛,轰然一掌怒劈而出,长袖被震得上下翩飞如流云,在整个山中,掀起一片风急烟坠。
他刻意压抑了许久的愤怒,终于翻滚着涌上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道光。
如银、河、倒、卷。
是江、海、奔、流。
天下剑宗小寒山,一剑出而江湖寂。
那是势不可挡躲无可躲的一剑。
谁能想到,一把破旧得斑驳生锈的剑,一把扔进柴堆里也看不出的剑,在沈从风手中,居然能迸发出这样浩荡,又这样疏凉的纵横一剑?
剑光从数步以外横飞眼前,楚云歌一掌劈出,急速后退,脚下雪花被扯如飞烟,连动作都看不清切。
他只能退。
可脚步远不如剑光快,□□飞至胸前的一刻,凌厉剑气汇作冰刀寒剑,轰然将他扫出三尺。
楚云歌落地瞬间,喉头一甜,来不及回头逃遁,第二道剑光已接连而至。
沈从风说让他三招,可楚云歌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小寒山内门的剑法,究竟锋锐到何种地步!
第二道剑光直刺心口,在冰雪山谷中扬起一片清光。
剑光甫至,楚云歌便觉手边冷如冰削,宽大衣袖刺啦一声被划开,飞到更远的枯草中去。
他惊觉不好,横飞踩踏老树枝干,凌空至山石之上,堪堪避过一剑。
趁乱扫视周围,山高路远,真是插翅难飞。
楚云歌几欲咬碎一口银牙。
轰的一声,第三道剑光凌然而至,带着翻山倒海般的汹涌浪chao,以沈从风为圆心,地上被炸出了直径数十米的雪浪。
随着剑光而来的还有他浩瀚如海的真气,激得楚云歌内力翻涌,勉力站稳,迎头就是冲天白光。
他没有回答沈从风第三个问题,于是,第三剑来临的时候,他只能生死由命。
山谷之内,风如狂chao,雪如浪。
他们两人置身漩涡,周围雪舞飞舞,一粒一粒,都化作刀风剑影。
山崖之上忽然响起叮当刀声,叫山下两人都顿了一顿。
影飞军黑影叠叠,从密林间层层而下。沈从风略一沉yin,就见一道平静朴实的刀光从天而下。
他凝神一看,手中长剑猛击而出,熟料接到的刀光竟如看起来一样,真是平平无奇,一击即碎。
而他这一反击,反而给了山崖上的人空隙。再回头的时候,一抹深蓝的影子灵活地在山体上乱飞横窜,直溜到楚云歌身边。
山上还遥遥传来秦顾怒不可遏的声音:“阿清,你对师父动手?!”
蓝影一闪,楚云歌刚要抽身而出,就被攥住了手腕。苏易清在他耳畔低声嘱咐了一句,就见刚刚被打乱的剑光,再一次,飞天而来。
那一剑脱去了所有隐匿,锋芒毕露,九天星河尽垂空。
楚云歌微微梗着脖子,乱风野雪里,只有那一截皎洁的腕子,和永不弯曲的脖颈。
他竟是要和这道剑光,拼个不死不休么?
刹那如置身冰窖,没有实体的光,冷得像冰,却烧得他手腕痛如火灼。
另一只袖子也碎裂在空中,和雪花一起,乱飞入泥。
扑的一声,地上溅起一蓬乱红。
楚云歌被那道剑气击得连连倒退,手中鲜血淋漓,将素白衣服染红一片。
下一刻,他就被苏易清提着手腕,顺着刚刚那道凌厉剑气,直接御气飞出数十米。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苏易清附耳对他说了三个字:借势,逃。
看着雪中急速变小的软轿和灰衣人,他连连摇头,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狼狈。
而沈从风,看着一蓝一白翩飞不停的两人,哑然一笑,收剑回鞘。
秦顾这时才从山上跃下,刚刚浮动在脸上的愤怒与震惊早已换成冷静如刀的神情。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声音像上好的兵器敲击的声响,冷漠,嗜血,而富有韵味。
“大人,阿清他什么都忘了。”
沈从风踩了踩地上的雪,漫不经心地往轿子中走,“忘了?脑袋摔坏了吧。”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停下来看了一眼周围逐渐消散的风。
被真气激荡而起的雪沫,正一点点下坠,消散。
他漫漫地看周围空荡荡山谷,隔着雪幕,在看另一个人似的,“无妨,由着他去吧。当下先去把那位赵公公救下,才是正事。”
秦顾愣了一愣,只点了点头。像是看出他心中疑惑,沈从风拈了拈手指,叹然道:“我的两个徒弟,一个只信自己,一个谁也不信。”他回过头来,笑问道:“你说,阿清是哪个?”
秦顾恍然,薄薄的嘴唇一勾,笑意就隐隐浮上来,像只见到猎物的狼。“怀疑与轻信,永远是最好的□□。阿清不会轻易怀疑曾经的自己,楚云歌也不会轻易相信阿清。他们两个,自己就会先杀起来。”
风逐渐停了,沈从风懒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