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的死法都不肯施舍给我。
孛彦用手遮住眼,一颗泪水隐没在枕边。
与此同时,徐曦洺的情绪也好不到哪里去,夜里他陷入了梦魇。浑身是血的孛彦凄惨的哀鸣着,神色极度哀伤,望向他的目光也满是绝望。
醒来后,徐曦洺不仅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头还一直隐隐作痛。他拼命的告诫自己,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心软…
其实徐曦洺已经预先打点好了一切,孛彦去了容山之后,保证不会受到太大委屈。虽然被囚禁的日子有些难熬,可好死不如赖活着。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亏欠孛彦的,注定是还不清了。如果一切大成之后,孛彦还肯见他,他会慢慢补偿自己的罪孽。
只是现在…现在还不行…
翌日清晨,太阳刚刚露头,徐曦洺便推门而入,房中依旧充斥着浓郁的药味。隔着层层帐幔,熟悉的身影正半靠在床头。
“收拾一下吧…你该走了!”
床幔内,人影微怔,却并未起身。
“我们…再说会儿话…行吗?”
轻缓的声线里带着点恳求,让徐曦洺的决绝开始动摇。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今日一别,你我…也许便再无相见之时了。”
言语中皆是萧索戚然,却足以令听者心头泛酸。
“那…你说吧…”
“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江南聚花楼,我们因为一张靠窗的桌子起了争执。那时候你只有十六岁,却凭借一手好剑法挑了我的玉佩,还嘲笑我是无用的富家子弟。谁知不打不相识,我们竟就此结缘,相伴而行。”
“你不仅剑法Jing妙,洒脱随性,还见识广博,拥有非同一般的智慧,连我这个虚长你几岁的人都自叹不如。你曾说过,最大的心愿就是仗剑天涯,锄强扶弱,做一代名侠。可惜后来,你却为了帮我而步入朝堂。”
“你替我斗倒了二皇兄,又冒着生命危险,将我从大皇兄的陷阱里救出。当时我们都受了重伤,浑身是血,你却紧紧攥着我的手,跟我说: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孛彦的话犹如一张细密的网,让徐曦洺压抑的透不过气。
“那都是骗你的!”
孛彦充耳未闻,仍旧自顾自的说着。
“十二年了,你我相伴整整十二年了。我自知亏欠你良多,可你却从未向我埋怨半句。这些年来,刀光剑影也好,花前月下也罢,我们一直都是携手共济。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动心了。有段时间,我脑袋里什么都装不下,就天天惦记着怎样才能和你更亲近。”
“你肯违背lun理,接受我的感情,我简直高兴疯了。所以无论是什么,我都想给你最好的,尽我所能的满足你一切要求。即便是在床笫之间,我也从没考虑过尊严和脸面的问题。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一辈子都做下面那个,我也甘之如饴…”
“孛彦你醒醒吧!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那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躁,徐曦洺挥手将眼前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愤怒,他只知道自己像是被剜去一了块心rou,痛的浑身战栗。
徐曦洺暴躁如斯,孛彦却并没受到影响,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曦洺…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初次见面的情景。梦里,你一心想要仗剑天涯,而我也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我们一起踏遍大江南北,看尽山川河流,纵情年少,意气勃发,好不快活。后来,我骨足勇气告诉你,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没想到你竟搂着我的肩…和我说…其实…你也一直…一直喜欢我…”
“够了!别说了!别说了…”
心被生生撕裂,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爆发出来。徐曦洺痛苦的捂着脸,掌中一片shi濡。
“那真是…一个好梦…我多希望…能永远…永远…不要醒…”
孛彦的声音越来越弱,等徐曦洺察觉到异常时,床上的人已然没了动静。
徐曦洺猛的拉开床幔,掀起被褥,浓郁的血腥之气便扑鼻而来。孛彦嘴角沾血,锦被下的一双手腕竟被硬生生咬断了筋脉,鲜血咕噜咕噜的外冒,早已将整床被褥浸透。
“孛彦!!大夫!快叫大夫!”
徐曦洺扯下衣摆,紧紧束住孛彦的双臂,然后慌乱的将人揽进怀里。
“孛彦…孛彦你醒醒…我还没说话,你还没听我说…”
抱着气息将尽的孛彦,徐曦洺多年以来的坚持轰然崩塌。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帝王将相,在孛彦渐逝的生命下都变得一文不值。
“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我不许…”
眼泪奔涌而出,这一刻,徐曦洺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早已交付他人。
天色已暗,连宽阔的关道上都人烟稀少,一辆马车却由北向南快速行驶着。四头强壮的马儿并驾齐驱,速度虽快却十分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