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卿的太太很是俏丽,眉宇间更是英气不凡,英姿飒爽,称得上一声巾帼。照片上她一身骑马装,熟练地牵着马匹,对着相机笑容明媚。
我拉开长袍最上面的那颗扣子透气,有些烦躁不安,但面上仍笑道:“此女子生当为人杰啊。”
刘国卿笑着说了些什麽,我没有听清,转了话题,聊了聊近来署里的事,不觉间已然夜幕降临。
晚上竟比白天更加热闹。太太换了身墨黑立领长袖水纹样旗袍,印着好些个简易蝴蝶的图样,盘扣也是蝴蝶扣,配了三复式珍珠项链,吊坠式珍珠耳环,妆容Jing致,云鬓齐整,端庄典雅,雍容华美。
我赞美了这套旗袍的款式,又连带着赞美了上一套旗袍的绣工。太太道:“那可是我们捡着宝了,那凤凰是翠珠绣的,真是活灵活现的。”
妹妹换了套红色的居家式西洋长裙,照样迷得沃格特找不着北,赞美之词流水似的从他嘴里跑出来,听得老子牙都酸倒一排。
烘烤月饼期间,女人们围着炉子嗑瓜子聊天不提。依航也起了,拿了小妹送的照相机,很是得趣,总算有了些生气。
这时小妹忽然提议道:“咱们照一张全家福吧。”
众人纷纷附议,太太眉开眼笑,让nai娘上楼去把老幺依礼抱下来。
我却拧紧了眉毛,这样,倒显得刘国卿形单影只了。
刘国卿像是看出了我在想什么,主动请缨道:“我来给你们照。”
依航对相机有些不舍,不过还是递了过去,再仔仔细细嘱咐了小心才撒手。
虽然全家福里多了个白人面孔让我很是不甘,但总体来讲,是个愉悦的夜晚。
连照了三张,小辈儿们又嬉闹了会儿,依宁依诚闲不住了,才散去。
依航立时上去要拿回相机,看他宝贝得很,也不由舒心,好久没看到他这般有活力的时候了。
不过,看刘国卿,对相机也是很欢喜的,眼睛一直瞟着依航手里的那台。
烤好月饼,依航的媳妇儿也抱着儿子来了。我们围着炉子欢欢喜喜地聊着天儿,最后又变成了女人专场。
依宁吃了好几块儿巧克力,分给了哥哥一些,把剩的像小耗子屯食儿似的都藏进了自个儿屋里。她不太爱吃月饼,被太太点了脑门:“身娇rou贵的,这不吃那不吃,干啥都赶不上趟!还当自己是格格哪,都依着你?过节不吃月饼吃什么?”
依宁噘着小嘴儿吃了小半口,说什么都不肯吃了。
今年天气过于寒冷,便没人要去外面赏月。依航咬了两口月饼,便说乏了。他媳妇儿抱着儿子也跟了上去,一家三口算是团聚。
太太看着他们一家上楼的背影,叹了口气,不过没说什么,又聊起了近日新出的保养秘方、珠宝价格。
我这才知道,原来沃格特家是珠宝商,家人都在美国,他留学欧洲学习小提琴,在留学时与依诺坠入爱河。
再看依诺甜蜜蜜的模样,越发觉得孩子们长大了,我却老了。
临近深夜,女人们也没有睡觉的意思。柳叔早把剩余的所有客房都收拾好了,今晚看来,是用不上那么多间了。
刘国卿倒是眯了一会儿,在我上楼安顿了依航和他媳妇儿后,正巧看到他从我书房里退出来。
见了我也不局促,丝毫没有觉着唐突了主人家的意味,反是笑道:“睡醒了,起来找厕所,拧错了门。”
我犹豫着要不要拆穿他。书房的门,向来是锁着的。
“走吧,”刘国卿道,“我好像听到了依宁在找你。”
依宁找我无外乎就是想爸爸了,要么就是挨她妈骂了。
可今儿却都不是,她抱着猫崽子,跟个小舍儿似的,拽着袖子要我蹲下,然后趴在耳边用气声道:“爸爸,我不想吃月饼,我想吃粘耗子。”
粘耗子就是苏子叶饽饽,夏天吃很消暑。但由于现在的粮食管制,到是有些年头没吃过了。
“想吃?跟妈妈说呀。”
“我说了,”依宁道,顺着猫崽子的毛,“妈妈说没有面。可是我看到了,有的!”
说着怕我不信,硬拉着我袖子拽进了厨房。厨房案板旁边的小盆里还剩了些豆沙。
弯下腰,顺着依宁的手指看到橱柜里还有两袋面粉,一袋是豆面,掺了苞米面,另一袋体积要小许多,好像是糯米面。
我有点发愁:“你想吃苏叶饽饽,可是没苏子叶啊。”
这回倒是刘国卿开了口,指着旮旯里的袋子,有些较不准似的:“苏子叶?是这些吗?”
探头一看,可不是苏子叶。
我把那袋糯米面拿出来,捏了些面,触感很细腻,是很上等的面。
一刮依宁的小鼻子,蹭上了点面粉:“敢情你是有谱了,才过来找我要。”
依宁哏儿哏儿乐着往后躲,大眼睛忽闪忽闪,充满期待地望着我。
我更为难了,又不想让女儿对爸爸失望,但不得不实话实说:“宝贝儿,爸爸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