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提剑进入内殿。
光滑的地面拖曳著一条条血痕,由内延伸出来,怵目惊心。
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中,人命却比不上草芥,每一片朱砖玉瓦不知浸染过多少鲜血,生生一座尸骨垒成的黄金冢。
内殿中,除了宋璋和宋琥,宋珑、宋瑞、嫡长公主宋玲和二公主宋琇与她们的驸马亦在场,跟宋璋宋琥两人怒目对峙。
宋珑等人手无寸铁,宋琥举剑指向他们,宋璋则傲立于龙榻前,控制住整个局面。
宋琅见皇帝半卧床头,因怒急攻心,脸面呈现更严重的青白灰败,一手抚著胸口急喘。
宋琅内心虽气急败坏,恨不得冲上去拚命,但他知此时不宜躁进,只得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诸位皇兄,这是何意?”
众人全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宋珑等人露出绝望的眼神。
“小弟,你不该回来……”宋玲潸潸泪下。
“皇弟,你总算来了,咱们都在等你呢。”宋璋面露得意微笑,转向老皇帝和声道:“父皇,咱们一家子全到齐了,您可宣旨了。”
“汝个孽子!”老皇帝嘶声大骂,一口气快喘不上来,仿佛快断气了。
“父亲!”宋琅又惊又急,握剑的手一紧再紧,隐隐发抖。“二皇兄,不论你想如何,先召御医为父皇诊治,免误圣体安康。”
“呵,不必担心。”宋璋讽笑一声。“父皇向来洪福齐天,寿比南山,命可长着呢。”
老皇帝年近六旬,容形已老态龙钟,加上长年卧病,更显枯槁憔悴,宋璋明显在讽刺他早该双脚一蹬,早早归西了。
“你既已成事,何必再拖琅儿下水?”老皇帝努力喘着气再道。
“因为父皇最疼爱小弟,有他在场,父皇您也能安心些,儿臣是怕小弟流连在外,一不小心有所闪失,到时父皇必定十分哀伤,儿臣心里难免愧疚。”宋璋表情诚挚,语意却饱含威胁。
这是一只笑面虎,笑着想把所有的兄弟姊妹全咬死,因为这些人是他踏上九龙座的最大绊脚石。
宋琅听出他的话中之意,方才早已猜到,父亲是想将他支开,混入市井百姓中难以寻找,当他听闻宫中变故,便能立刻至京卫军营找虎贲将军,带兵进宫擒杀逆贼。
未料因清川郡主当众呼喊他,致使宋璋的人先找到他,哄骗他回宫,完成一网打尽的计谋,拿老皇帝的其他儿女皇孙做为要胁,逼老皇帝册立他为储君,或者直接宣布退位,让他荣登大宝。
“二弟,你若欲为储君,当以才能与仁德取之,何苦闹得兄弟反目,甚至兴兵逼宫,大哥愿退让予你,唯求你孝顺父皇,善待兄弟姊妹。”宋珑温词恳切的央求道,平日所谓温文儒雅,此刻无异于胆小懦弱了。
“宋珑,住口!”老皇帝龙颜盛怒。“储君之位事关大统,岂容你信口妄论!”
宋璋嗤笑了声,道:“大哥,莫怪父皇至今未立你为太子,这般畏畏缩缩,如何能成为我大绍君主。”
宋珑的表情既尴尬、又黯然,悻悻地闭上嘴,明白即使今日逃过一劫,可在老皇帝心中已留下懦弱怕事的印象,怕是难有翻转余地了。
“二哥,还跟老头子啰嗦什么,他一刻不宣旨,我就杀一个,杀光了刚好。”宋琥口气粗暴的插嘴。
“为虎作伥的孽畜!”老皇帝破口大骂。
“哈,二哥是孽子,我就变成孽畜了,我向来入不了你的眼,在你眼中宋琅才是最好的,倘若你早立宋琅为太子,哪还有今天这个鸟事,这一切都是你这个老不死造成的!”宋琥粗声顶撞回去,气燄十分嚣张。
宋琅冷冷注视他们,按兵不动,暗中观察情势,找出可反击的突破口。
宋琥自小擅武,性格莽撞暴躁,生母魏嫔是宋璋生母淑妃的堂妹,聪敏狡黠,淑妃为了固位而召进宫来,为其出谋献策。
宋琥甚至是老皇帝被她设计而怀上的,老皇帝极不喜此子,然碍于魏氏三朝权贵的庞大势力,对他纵容忽视,眼不见心不烦。
说穿了,宋琥是魏家养在宋璋身边的恶犬,只为替宋璋夺得大宝而生,私下替宋璋做过多少腌臜事。
宋琅想从宋琥身上下手,或许单靠武力打不过他,可若奋力一搏,让宋珑和宋瑞等人能趁机反扑宋璋,情势自然反转。
擒贼擒王,只要拿下宋璋,宋琥必定不知所措自乱阵脚,如此便不足为惧了。
04
四弟,怎可出言不逊,冒犯圣颜。”宋瑞假惺惺的斥道。
“我没说错,他就是个偏心的老东西,你说你都病病歪歪这么久了,怎么不赶快死,还拖着老命不肯进棺材!”宋琥扭头对老皇帝骂骂咧咧起来,累积多年的委屈愤怒终于在今夜得到宣泄机会。
老皇帝抚胸瞪眼,气得口不能言,呼哧呼哧的喘气。
宋珑和宋璋表情忿忿,却畏惧宋琥手上的剑而不敢吭声,任由他辱骂老皇帝。
宋璋只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劝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