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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澜是在自己名义上的生日那天,收到来自医院护士站联名送的蛋糕,才知道事情闹得这么大。
网络上不乏有人扒出他和隋懿在这家医院守着一位孤寡老人,还有粉丝想混进来探望,好在该医院管理严格、私密性强,待在医院里无人打扰,还算清净。
宁澜没有正面问过隋懿,只在某天吃饭的时候随便问了一嘴:“是不是被那件事影响,所以你最近都没有工作?”
隋懿如实说不是,宁澜不太相信,自己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下,隋懿的个人超话排名还在前列,他才放了心。
隋懿见他愿意拿起智能手机,心中高兴,忍不住假设道:“如果我真过气了,宝宝你还要不要我?”
宁澜正翻开账本,闻言抬头,定定看了他一眼,勾着唇角似笑非笑,什么也没说。
隋懿被他这表情弄得惶恐不安。虽说宁澜现在不抵触他,也逐渐愿意接受他的关心和照顾,可毕竟没有盖章印戳,连口头承认都没有过,不仅如此,宁澜对网上和周围的人把他俩当成情侣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看法。
或许不是不在意,而是是麻木。这样更糟糕,他宁可宁澜恨他,也好过对他毫无感觉,不再抱有任何期待。
隋懿乐观不下去了,下午拉琴给婆婆听时频繁走神,外行人都能听出拉错好几个音,惹得婆婆直呼还不如去听她的黄梅戏。
宁澜洗了水果进来,问他是不是弓用得不顺手,隋懿自觉没有立场再问他讨要一根有爱心刻字的弓,于是换了首简单的曲子拉,宁澜听了一会儿,两个手来回抛掷苹果的动作突然停住,接着眉心打褶,很腻味似的说:“听过了,换一首。”
等到隋懿反应过来,露出狂喜的表情,宁澜顿觉说漏嘴,脸颊泛红,站起来就跑。
这曲子正是宁澜生日那天隋懿录在录音笔里,放在他窗台上的那首,舒伯特的《水上yin》。
宁澜的脚在近日的悉心养护下恢复得不错,这一跑就溜回了泉西。
隋懿在婆婆的挤眉弄眼外加鞭笞催促下,厚着脸皮跟了过去。宁澜理货他擦桌,宁澜做饭他拔葱,宁澜送货他……他就站在小板车上不让他走。
“把地址给我,我去送,你歇着。”
隋懿近一米九的昂藏身躯,站在小板车上甚是滑稽。宁澜踩不动自行车,气急之下抬脚猛踹小板车,底轮一滑,隋懿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还是攥着把手坚持不肯下来。
最后是隋懿骑车,宁澜坐后座指路,尾巴上再栓个小板车,挨家挨户去送货。
有街道居民没认出隋懿,善意打趣宁澜道:“当过大明星的就是不一样,现在都有送货伙计了。”
隋懿带着口罩,闻言伸手跟小卖部客户握手:“您好。”
宁澜跳上后座用拳头擂他后背,催促道:“赶紧走,还有下家呢。”
既载人又载货,大半天送下来,着实累得够呛。晚上隋懿瘫在病房里的沙发上,说自己腿抽筋,明天怕是没法去拍广告了。
一个真假参半,一个将信将疑。宁澜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耍心机,在婆婆的唠叨下,无奈地上前捏了一下他的小腿肚:“是不是这儿疼啊?”
隋懿表情痛苦,宁澜终是不忍,坐下给他贴上膏药,然后轻轻柔柔地帮他按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隋懿起大早去赶通告,婆婆不知是没睡还是刚醒,歪在床头看报纸,隋懿给婆婆添了热水,感谢她昨天的助攻。
婆婆今天气色不错,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欣慰道:“你们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隋懿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婆婆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接到医院的电话时,他刚从棚里出来,接通后听了不到三秒,耳朵里就嗡嗡鸣响,心脏仿佛瞬间停跳,在回医院的路上,才慢慢找回正常的呼吸频率。
医生的解释是:“睡眠中突发脑出血,发现的时候已经救不回来了。”
走进病房,宁澜背对着他坐在床边,床上的老人双眼紧闭,嘴角带着一丝微笑,证明她跟医生说的一样,走得安详,没受什么苦。
隋懿亲手用白布慢慢盖住婆婆的脸,宁澜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反应。
隋懿从他手里拽出一张纸,上面端正地写着两行字:
【婆婆很开心,勿念。
把房子卖了,跟他走吧。】
后来他们才知道,在他们俩去G市处理赵瑾珊后事时,婆婆就私下联系之前来过的那个律师,立了一份详尽的遗嘱,包括泉西的房子唯一的继承人是宁澜。
张婆婆这一生尝尽世间冷暖,在晚年享受到的几许天lun之乐,已经让她觉得这辈子足够圆满,不再留有遗憾。她心知自己已经油尽灯枯,到了该走的时候,可岁月的步伐在痛苦的治疗过程中被迫拉长,她并不想要这多余的时间。
在睡梦中安详离世,于她来说,反而是种成全。
送走婆婆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