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可以捉弄的对象而已,转眼之间就抛到脑后去了。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梦到那个人、梦到那双灼灼逼人的眼眸?真是个不详之兆,南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等着侍女过来伺候。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完全忘了对方的模样,连他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凈,只记得他那双漆黑的眼瞳,锐利凶狠,好像要扑过来咬他一口。
哼,他南云好歹是家大业大的公子哥儿,岂能被一个卑贱低微的穷光蛋吓到?
打了个呵欠,南云在床上等得心烦,还不见侍女的影子,他一下子发了少爷脾气,刚要骂人,才想起府里的丫环家丁都遣散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粗使丫头和老管家还在。
连他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都得自己爬起来梳洗更衣,可见南府的风光是每况愈下,再不比往常。
可惜南云这个骄纵任性的少爷还没意识到家境日渐窘迫,依然成日与那些狐朋狗党厮混,对府里的事漠不关心,书也不好好念,一径在那些秦楼楚馆流连,吃喝嫖赌样样Jing通,让看着他长大的刘管家又急又气又是无可奈何。
十年前那个粉嫩娇美的小娃如今出落得玉树临风,白皙俊俏,一双勾魂桃花眼,眼角微微挑起,就不知勾走了多少怀春女儿心,再加上他风流倜傥,出手又大方,在风月场上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无往不利。
今天约了几个朋友去游湖听曲,南云看看天色,懒洋洋地起身梳洗更衣。
用早点的时候,刘管家拿着账本,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又有两间铺子转手他人,留下的也是惨淡经营,苦苦支撑,要他少与那些酒rou朋友鬼混,多照管照管自家生意。
苦口婆心的劝诫,南云左耳进右耳出,听得不胜其烦,一挥袍袖起身出门。
留下管家在他身后摇头叹息,对这个性子虚浮的纨绔子弟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从南老爷和夫人于两年前相继病故,南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不仅南云缺了管束,挥霍起来变本加厉,南家的生意也是江河日下,许多店铺不是关门就是转手,家丁仆役们走的走散的散,南府日渐冷清,刘管家又要照管店铺又要照顾少爷,左支右绌,弄得心力交瘁,而那个只知玩乐的少爷还不领他的情,一听见他念叨就心烦。
虽然被南云甩脸色是家常便饭,南管家还是为他忧心不已,这孩子从小娇惯,惯出个傲慢骄横的性子,又没吃过苦头,一身细皮嫩rou,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且花钱大手大脚,万一南家支撑不下去了,他可如何是好?
原本指望他好好读书靠个功名,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惜南云虽然聪明,却总被一群浪荡子弟勾得到处游玩,平日里不肯迈进书房一步。
偌大的家产,就被他这么败掉了,而且从正月以来,生意上可说是诸事不顺,茶园、绸庄、木材场订货量锐减,城里的商铺也多半门可罗雀,让本来就维持得很艰难的南府雪上加霜,不得已,刘管家卖了几间铺子,遣散了大部分家仆,换得片刻茍延残喘。
南云也感觉到了府中的衰败,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吃喝玩乐重要,像他这种混过一天算一天的浪荡子弟,自然体会不到管家的良苦用心,照样呼朋引伴,携着一群美貌歌姬和小倌们乘着画舫游湖。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四周风景却是如画一般,堤岸上杨柳垂绿,桃花初绽,煞是美丽,湖面上的风虽然仍有几分凉意,不过几杯醇酒下肚,再加上左拥右抱,依红偎翠,南云一身舒爽,早乐得忘了自己是谁。
一名歌姬弹着琴,媚眼含春,在南云身上流连不去,软软侬侬地唱:「少年飞翠盖,上路动金镳。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千金笑里面,一搦抱中腰。」
南云搂着美人细腰调笑,又脱下美人的绣鞋盛着酒杯给同伴敬酒,惹得一群浮浪少年兴发如狂,大呼小叫,花样百出,喧哗的声音隔得老远都能听到。
他们玩得忘形,没注意到有一艘更大的画舫 , 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到湖心停住的时候,那船也停了,遥遥数丈相对,帘子全落了下来,只有清雅的琴声飘散出来。
酒酣耳热之际,南云以折扇轻敲桌缘,唱到:「二十便封侯,名居第一流。绿鬟深小院,清管下高楼。醉把金船掷,闲敲玉镫游。带盘红鼹鼠,袍砑紫犀牛。锦带归调箭,罗鞋起拨球。眼前长贵盛,那信世间愁。」
他声音清亮悦耳,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别有一股诱人风情,比起在座的歌姬毫不逊色,一曲唱完,满座俱寂,随即欢腾起来,又笑又闹地敬他酒,身边美人更是柔媚,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而伏在他膝上的美丽少年,也是粉面生春,眉目含情地看着他。
被灌了几杯之后,南云有些晕陶陶,手上更加放肆,惹得美人娇笑连连,对面一个长相平凡,不得美人青睐的公子哥儿突然开口,酸溜溜地说:「南兄今年也有二十了吧?非但没封公封侯,只怕不久之后,就要饱尝那世间闲愁了。」
南云被扫了兴,不悦地瞪着他,悻悻地道:「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