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闭眼睛,许久才温和的叹了口气:“——就按你说的办吧。”
这个命令一旦吩咐下去就执行得很快,没过几天就准备好了去台湾的私人快艇。
袁城这样的身份,要坐船从海上去台湾是很困难的。他家的快艇只能开到海程中途,跟从台湾送袁骓来香港的船碰头之后,用皮筏把袁骓接到自己船上,然后再掉头回香港。
出乎袁城意料的是,朗白也一起跟了过来。他前一天还因为熬夜导致头痛,问医生要了两片止痛药吃下去。那天早上启程的时候袁城不想打扰他休息,谁知道一下楼,朗白已经穿好外套坐在门口等他了。
袁城很难想象两个儿子见面的情景。袁骓将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弟弟,朗白又会以怎样的眼光去看待那个曾经给了他一枪的哥哥,实在是超出袁城的想象之外。
一路上动作很快,车开到码头,立刻就换了船。袁城本意想让小儿子在里头睡一会儿,既不让他在甲板上吃了风,也可以避免兄弟两个见上面;但是朗白偏偏十分Jing神,在甲板上站了好一会儿。
袁城走到他身边去,还没开口说话,朗白先瞥了父亲一眼,问:“有烟吗?”
袁城对小儿子会抽烟这一点实在是接受不良,默了一下才抽了根云烟叼自己嘴里,又埋头点了火,再从嘴里拿出来给朗白。
朗白看了看他父亲,接过烟来抽了一口,几乎没吐出什么烟气来,显然是个十分习惯于抽烟的人。
袁城忍不住说:“烟酒对身体都不好,你年纪小,好歹节制一点。”
“您这话怎么从来没跟大哥说过?”
“……袁骓整天曝光在人前,哪能一点交际都没有。”
朗白轻轻笑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意思:“那我就合该一点不曝光,完全没交际了?”
袁城听他说这话,脸色有些沉,自己又摸出一根云烟来点上了,半晌才低声道:“其实你跟袁骓两个孩子中,我还是最喜欢你。道上你们这一辈人当中,绝大多数孩子志大才疏,也有些是才大志疏,只有你是既有那个心思,又有那个才能,只是缺了那个命。如果我少喜欢你一点,说不定袁骓就真翻不了身了。”
朗白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却被袁城拉住了:“你心里哪怕真不高兴,也别怪我偏爱袁骓轻忽了你。要怪就怪爸爸爱你爱得不是地方好了。”
朗白有些愕然,一时顿住了脚步,被袁城在头发上亲了一下。
“我只盼你一辈子安稳喜乐、富贵无忧;哪怕我死了,你也能富有四海,安享尊荣。阿白,袁骓这个位置,实在是离平安两个字差得太远太远……”
台湾那边袁骓动作较慢,一直开到下午的时候,两艘快艇才在海面中途迎头碰上。
事先通过无线电联络的时候,袁骓得知不仅父亲来了,他弟弟也来了,一下子他整个人就懵了,结结巴巴的叫了声“阿白”,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倒是朗白对着无线电,心平气和的问了声:“大哥,身体怎样?好些了吗?”
袁骓语无lun次的说:“好些了,好多了,对对,好多了。”
按理说袁骓不是个口舌粗笨脑子不转弯的人,他十八九岁的时候就有了一个经济类硕士学位在身,在同一辈的众多二世祖中算很出色的了。要不是他弟弟太聪明太强悍,他哪能沦落到现在这等悲催境地?连香港小报纸都无限感慨的说袁家那两个儿子,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朗白听着他大哥的声音,叹了口气淡淡地道:“已经放下皮筏了,大哥回来吧。”
那边袁骓还想说什么,朗白已经从控制台上站起身,大步走出了船舱。
这个时候海面上风平浪静,两艘快艇又相隔得非常近,朗白走到甲板上不多时,就看见袁骓从对面船舱里走出来,远远的望向这边。
就算隔着一段距离,朗白也能感觉到袁骓明显瘦了,没有当年意气风发、生杀予夺的太子爷气度了。也的确是这样,袁城哪怕再悲痛欲绝,也有无数的人无数的事挂着他,拦着他,所有人都指望着他活下去,所有人都认定了他是主子。就算袁城再想死,别人也不允许他再憔悴下去。然而袁骓是个明显失了父亲欢心、母亲又早就不在的大儿子,就算以前有多风光,一旦失势也立刻就不中用了。世家大族里最不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的人,看到袁骓被软禁在台湾了,还不赶紧上去踩一脚?
朗白当年对袁骓那一枪心灰意冷,但是真看见了大哥,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袁骓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看到袁城的时候顿了顿,紧接着看见朗白,突然挣脱了手下,往前疾走两步,叫了声:“阿白!”
袁城忍不住微微偏过头,看向身边的小儿子。
朗白脸上表情半点不变,面沉如水,波澜不起。跟另一条船上的袁骓比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态度简直就是天渊之别了。
袁城心里正唏嘘,突然只见朗白目光一动,笔直的越过袁骓望向他身后,脸色也微微一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