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拱手道:“我也该走了,再去游玩一年,等我日子近了,再来看你们。”虽未明言,却也是道别了。不能成仙的道士,最后也免不了一死。rou体凡胎,总会有这么一遭。
正说着话,柳延从里屋出来,望着许明世道:“你竟老成这样了。”
许明世哼哼一声,望着对方年轻光滑的脸,忿忿道:“你也会老的。”略顿,又指着伊墨:“再老也老不过你家这老妖怪!”
柳延眯起眼,戏谑着道:“他是妖怪,老又何妨,你是人,却老成这模样,岂不知有一句话吗?”
“什么?”许明世傻傻的往陷阱里跳。
柳延笑眯眯地道:“老而不死,是为贼!”
许明世一呆,反应过后几乎跳了起来,喊道:“你才是贼,你才是贼!”
那老小孩的模样,倒是把旁人都惹笑了,柳延也笑着,忍不住推他一把道:“这脾性却没变。天色已晚,我这院子小,没你住的地方,赶紧下山找家客栈歇息吧。”
许明世不跳了,站住了身子“嘿嘿”怪笑一声,指着他鼻尖道:“这么急着赶我走,当我不知道吗?”
“什么?”柳延莫名其妙的问。
许明世说:“你不就是想洞房了么。”
光影重重的院子里,柳延耳根一下子红了,斥道:“胡说八道!”
许明世还欲说话,被一旁沈珏喝了一声:“还不快走,要我撵你吗?!”也算是替柳延圆场。
要说许明世,这些年谁也不惧,独怕惹恼沈珏,实在是当年弑人父母,心中惭愧的狠了。加上两百多年过去,沈珏也没有找他偿命,心里益发愧疚的厉害,所以沈珏一恼,他就乖了,连忙告辞。
客人们散了,关上门只剩一家人,回到屋里,烛火摇曳中沈珏望着柳延,许久方喊了一声:“爹。”
这一声似带着泣音,透着一股可怜的委屈,让柳延瞬间难过起来。两百年前抱在怀中的婴孩已然成了挺拔青年。这中间,只有第一世相陪的十三年,而第二世,却连十年都无有。他在眼前青年的生命里,缺席了大半。
“小宝,”柳延低唤一声,道:“你受委屈了。”
怎么会不委屈呢?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尚未成年便被丢下,又跟着伊墨跋山涉水,寻寻觅觅,好不容易找到,自己却又不相识。
三世记忆回来,柳延抚着他的发顶,只余一句:你受委屈了。
伊墨在一旁看着,因彻头彻尾经历了整桩事件,又是局中人之一,所以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委屈了谁。
或许谁都委屈。也或者,谁都不委屈。
沈珏抬起脸,破啼为笑语:“我愿意,没什么委屈。”
愿意,所以苦也不是苦。委屈也不是委屈。
再多血泪挣扎,也抵不过一句:我愿意。
甘之如饴。
柳延攥紧了伸过来的手,用力握住,侧脸凝望着身旁男子,面露微笑。
“你将他教的很好。”回到喜房,柳延如是说,心中愈发不舍起来,深知经了许多磨砺,才将冷情的蛇妖转成合格的父亲。而这些苦,都是自己铸就的。
有些话纵然他不说,伊墨也猜到大半,拉过他的手来,坐在床边道:“我哪里教过他,一切都是他自己学来的。”
“学什么?”柳延问。
伊墨笑,学什么还用说吗?教他再多,也不过是记住而已。唯有自己所学,才能刻进心里。
一世沈清轩,富贵公子,极要强的性子,十三年中狡诈jian佞之处只用在商贾之中,为族人造福,与人为善,也会对着外人低头,人言侮辱时宽容大度。只要不伤及亲人,他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君子。
二世季玖,生来富贵荣耀,心中家国天下,忠贞不二。铁马冰河征战一生,宠辱不惊。也是要强到了极致,不该低头时决不妥协,该妥协时也无犹豫。始终是非分明,活的明明白白,一点不肯含糊,果决干练。
两世为人,其实都是同一个秉性:该护着的,绝对不弃。
一世护家,二世护国。他都不曾背弃过。所以沈珏,毋须去教诲什么,自有人做给他看,一言一行,为人为事。
柳延取过红盖头,抓在手里低低笑,轻声道:“却都不好,否则怎么两世,都未娶到你。”说着手腕一掀,喜帕罩住了伊墨的脸。
伊墨不动,任红色扑袭过来,在眼前笼罩的严严实实。他自知此刻端坐在床畔,顶了红盖头的自己十足一个新娘模样,却不觉尴尬。曾经这人要娶,他不屑嫁,一面是眼高于顶,一面也是始终想象不出自己嫁人的模样。
而今大红喜色笼罩在眼前,他却想着,总算还来得及。总算没有辜负的彻底。
心中欢喜仿佛小小石块抛入湖底,水面漾起的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波纹。
辗转三世,他终于圆了他的梦,对方欢喜,他就欢喜。
喜帕外的世界,站在他面前的人,却渐渐通红了眼。仿佛身处梦中,却又深知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