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心狠倒也是迫不得已,一来是知晓太一心经神妙无匹,实在是内力修习的无上法门,讲求气如chao汐汪洋汇聚,唐一野那日重伤,不出一月已然痊愈,想来谢天璧修为不在唐一野之下,只怕他暗中调理气息伺机而动,二则深知谢天璧之能,当年他内力全无之时,尚能躲在瀑布下刺伤沈墨钩,忍得狠得,这等角色置于卧榻之侧,怎能不防?
因此待他伤势略好,便用银针入骨之法,使得内力散乱分裂,无法凝聚流转,银针刺穿谢天璧要xue深入骨骼,苏小缺的指尖透过银针,似乎能感受到谢天璧的痛楚,一时只觉周身冰凉,毛骨悚然的难受,勉力镇定心神,匆匆刺完七处要xue后,竟不敢看谢天璧白衣上沾染的血花,天下至妙的一双巧手更筛糠似的直发抖。
反是谢天璧虽痛得冷汗淋漓,却笑着低声安慰道:“不要紧,死不了,你别担心。”
只听得苏小缺几乎想忘了一切抱着他放声大哭,嘴唇哆嗦着,却终是感觉两人之间,隔了太多冤魂血腥,再无法拥抱。
谢天璧要xue被刺,内伤自是迟迟不能自愈,身体虚弱之极,平日衣食尽是苏小缺一手照料,苏小缺知他骄傲,虽下手伤他从不心软,却也不在这些日常琐事上折辱于他,两人日夜相对,彼此性情喜好都了如指掌,心有灵犀不点而通,若不曾经历过往那些伤害算计,倒真称得上是如鱼得水的舒适自如。
今日苏小缺在唐一野处流连甚久,又送他出湖,想是叶小眠做好了晚饭,崇光借机主动请缨,这才得以近身。
苏小缺目光到处,见谢天璧靠着床栏,面无表情,手放在薄被之上,肌肤却被烫得红了。
崇光手里端的正是一碗过桥米线。
碗是大花陶制海碗,格外深而高,汤是用肥鸡、猪筒骨、火腿熬煮而成,清澈透亮,表面一层明油,浓香扑鼻,汤滚而油厚,碗中却不冒一丝热气,米线是白,鲜笋片也是白,豌豆尖是绿,嫩菠菜也是绿,火腿片是红,鸭脯也是红,另有黑的木耳,褐的肝尖儿,粉的鲜鱼,黄的韭黄儿,碗里是色彩纷呈,崇光笑得也是五味俱全。
过桥米线好吃,汤若直接灌下喉咙却能烫得死人,崇光欺谢天璧虚弱无力,舀出一勺汤只顾抖着小手笑,一笑一抖便尽数泼在谢天璧的手背,一勺接一勺,那意思是想直接烫个四分熟的凤爪来吃。
谢天璧便是拼尽力气去躲,也断然躲不开,干脆一丝儿不让,冷眼看着崇光折腾,只当手背浑不是自己的。
苏小缺见过谢天璧最狼狈的时候,便是怀龙山落入沈墨钩之手。
不过沈墨钩以宫主之尊,敬谢天璧后起之秀,自不会像崇光这般用些个Yin毒小妇人的伎俩,是以败而不辱,如今眼看着那一勺勺的热油泼了上去,谢天璧却躲闪不得,虽无表情,但眼底却有一丝脆弱无助之色,一触他的眼神,苏小缺只觉得那些油正正的泼到了自己的心尖子上,热辣辣的活生生撕掉了一层皮。
《一刀春色》陈小菜 ˇ第六十八章ˇ
尚未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人已掠至床前,一手抢过碗来,顺手一招遥指笙歌,崇光猝不及防,登时远远摔了出去,好在苏小缺下手未用真力,这一摔之下,也只屁股肿尾巴骨痛,并无大碍。
虽无大碍,崇光却被摔得怔住了,扁了扁嘴,委屈道:“你……”
苏小缺不理他,撩开袍角,坐下,用筷子挑起米线,送到谢天璧嘴边,方冷冷道:“这个人你不该动。”
他从未用这种口气与崇光说话,一时崇光又急又慌,辩道:“你说过要杀他的!”
苏小缺不看他,只专注于米线也似:“他的命是我的,要杀要剐都只能由我……至于别人,谁也不能折辱他。”
“你也一样,若有下次……”眼眸乌黑沉沉的转向崇光,寒而深的异样光芒,崇光不觉微微一颤,只听他一字字慢慢说道:“我真是不想杀你。”
崇光听他言下之意竟是动了杀念,一颗心登时慌乱而空落,也不敢撒娇弄痴,咬了咬牙,站起身来,道:“我知道了。”
苏小缺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崇光无法,恶狠狠瞪一眼谢天璧,不死心的离去,心中却存了个滚刀rou的劲头儿,更有百折不挠的痴心念想。心道反正谢天璧也死得快了,小爷让你这些时日也没什么大不了,横竖苏小缺是七星湖的宫主,跟我总是在一处的,三年五年,十年八年,一生一世,那么大把的时间,足够冲掉你这么个沙粒。
一路而行,崇光心中邪火无从发泄,廿八星经的真气翻涌鼓胀,难受之极,偏巧有只夜鸟扑棱棱的飞过,崇光一挑眉,霍然飞起,轻轻捉住那只雀儿,却一把捏在掌中,震成一堆碎rou,闻到血腥气息,主嗜杀的鬼宿之气方才平复下来。
谢天璧一口一口将米线吃完,如星双眸发亮,满是喜悦不胜之意,只凝视苏小缺微笑。
苏小缺放下筷子,低声道:“这汤太过油腻,对伤势不好,我让小眠另给你做些素汤去。”
说着便欲起身,谢天璧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反手压住苏小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