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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觉得心上被穿透了无数个孔,冷风挟着苦水钻进去,打一个旋儿,又从另一个孔钻出来,把力量和生机一点点带走。几个回合之后,“哗啦”一声,千疮百孔的心变成一堆碎片。
原来,为了消除城墙上的一道缝,自己竟然拆了整座城市。
那样造化钟神秀的人啊。
如果十年前——哪怕五年前呢,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在命运的前方等待着自己,我还会不会……也许及早诈死埋名,跳出红尘,也许练就一身绝世武功,逍遥方外。凭自己的能力,又怎么会做不到?可是那样的话,还有没有可能相遇?
为什么?偏要在这个时候……
刀已出鞘,箭已在弦。
只得逢佛杀佛,逢祖杀祖。
如果……
生平第一次,承安恨透了命运。
好。他终于死了。
再也不必为难,再也不必犹豫。今生今世,只承受痛苦孤独即可。
当夜,逸王府一行人在距离益郡二百里地的丈亭镇住下。
承安自进了客栈,就关在房里没有出来过。大家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敢打扰。只有照影送了饭菜进去,又原封不动的端了出来。
和丹青有过交往的几人同样黯然。
那样的人,叫你无法不被他吸引,佩服他,喜欢他,爱惜他。
仿佛合伙毁去了天地间的至宝,虽然无关对错,几个人却无一例外感到深深的遗憾和难过。
于是整个王府队伍都弥漫着消沉悲哀的气氛,全然没有一点进京贺寿应有的昂扬姿态。
夜深了,其他人都已经歇下,贺焱与照月、照影坐在店堂角落的桌子旁。三个人一言不发,酒到杯干,以谋共醉。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终于在客栈门口停住,有人一把推开门冲进来。喝酒的三人不约而同转脸看去,惊呼出声:“赵恭!”
“三才先生,我要马上见王爷!”
“出了什么事?”
“人不见了!”
来不及反应其余,三人同赵恭一起求见承安。
“你是说……不见了?”承安对赵恭的话有片刻茫然,不见了?那么……他还活着?……他没有死!……旋即惊惶起来:他没有死,我怎么办?
“是。我们去‘藏珠小筑’没看到人,以为去了花园,结果找遍了王府也没有。这才想起问守门的侍卫,居然是从西侧门跑了。”
承安心头狂跳,强作镇定:“什么叫跑了?他怎么跑得出去?”
“守门的小柏和阿楠不怎么认得他,可是……”赵恭飞快的溜承安一眼,“他拿着王爷的手谕,还有……腰牌。”
“什么?!”承安霍的站起来。
赵恭见王爷这副震惊的样子,终于放下心来。下午正一先生和自己得知丹青竟是拿着王爷手谕腰牌大摇大摆出去的,犹如当头一棒。天威难测啊,如果殿下真是这样的心思,搞不好两人要上演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戏码。犹豫半天,又发现了伪造腰牌的线索,这才决定由他快马加鞭赶上来汇报,看来是做对了,谢天谢地!
“据小柏和阿楠说,他们仔细核对了手谕上的字迹,也验了腰牌,确认无误才让他出府的。我们又回过头去检查,发现……”
“发现什么?”
“暖阁里的白玉香炉底下一块被挖走了,临时垫了块木板。要不是不小心碰倒了,还真不容易发现。”
承安两只拳头握住,又松开:“……他出府,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巳时末。”
巳时末,自己一行人离府不过半个时辰。
拳头松开,又握住。
即使赵恭低着头,完全看不见承安的脸,也觉得屋里的温度骤降,禁不住要打颤。可是,总得讨个回话,下一步怎么办。硬起头皮:“正一先生问,追还是不追……怎么个追法,还请殿下明示。”
“为什么不追?伪造的手谕腰牌,无论如何要有下落。注意悄悄的做,不要惊动府衙。”承安停一停,接着道:“另外,好好查一下江家和……这个丹青……的底细。”
“要不要问问小温?”
“问吧,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容他再掖着藏着了。”
都出去了。
“啪!”拳头砸在桌子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好……好……好得很!
手谕……承安想起来了,“藏珠小筑”牌匾上的四个字就是自己的手笔,当初因为太明显,谁也没想起来要摘掉,这么长时间耳鬓厮磨,他只怕把自己用笔使力的习惯摸得熟透。这倒也罢了,腰牌……怎么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很注意,根本不把这些东西带进去,他哪里有机会……
脑中一个霹雳闪过,眼前金星乱冒。
那天下午……晚上……只有那天,自己刚从蜀北回来,他就昏倒在怀里,什么都来不及放下,腰牌、公文、印信……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