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沉重——尽管后来有这样那样糊涂的地方,总的说来,皇叔是一个励Jing图治的好皇帝。他身边的这些人,也都算得是为国出力的良臣。
转身要回屋,又折回来,站在院子当中,看着东配殿正房的窗户。
这么一站,就想起从昨天早上开始,再没有见照影来回过话。
“小影呢?”
“御膳房去了。”
又站一站。忽然想起昨夜自己一宿没睡,对面似乎也一夜未曾熄灯。这样整晚整晚的——他怎么受得了?心里还没想好,腿已经往前挪动。刚走出两步,君来“嗖”的一声挡在了面前。
承安不解的看看他:“君来?”
“大哥说……丹青公子正干到最要紧的时候,无论如何不能打扰。”
此刻,若是照影在场,定能找出一连串极具说服力的理由,叫承安打消亲眼去看的念头;若是照月在场——还废话什么,弄点药把殿下迷昏两天再说。可老天偏偏让君来赶上了,要他应付这最不擅长的局面。
“我悄悄的,隔着碧纱櫥的帘子看一眼……”
君来摇摇头:“不行的,殿下。”
承安拿眼神罩住君来:“照影不是每天在碧纱櫥出入?”
君来急了:“大哥说了……殿下不能去看……”
承安不再理他,抬头盯着丹青房间的窗户。淘.書.客-www.taoshuke.Cn
静。
这样安静。
明明知道他就在里面,却突然一下子不确定起来。自从重逢以来压在心底的惶惑不安,猛然间全部涌上心头,叫人几欲崩溃——我要去看看,他还在不在,一定要去看看……
“君来,你让开。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殿下三思。”
“三思,不如看一眼。”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强烈,不去看一看,我会发疯。
“殿下想好了?”
“我意已决。”
君来侧身让过——殿下有权利决定自己的感情,不必我横加干涉。至于后果,殿下自有担当。
承安站在纱幔后头,透过缝隙望去,一见到人影,悬着的心就先放下了。真好,他还在这里。然后才注目细看起来。
丹青直着腰身跪坐在案前,低首执刀。后腰、脊背和脖颈,勾勒成一段柔韧挺秀、优美绝lun的线条。青丝贴着耳侧垂下,恬静乖顺。那样专注的神情,漂亮得光芒四射。指腕运转之间,每一个动作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慢到极点,美到极致。
面对如此纯净鲜明的丹青,承安心里却愈发不安起来。这样的丹青……不带一丝一毫人间烟火,仿佛亘古以来便在此执刀刻玉,将要持续到岁月尽头;又好像……一旦手中宝印完成,他将把灵魂留在刻刀玉石之中,再也不会返回人世。
朝露待日晞。
他是阳光下的露珠,一面映射出七彩光芒,一面把自己蒸发。
承安握住双拳,告诉自己:这是错觉。转身离开,马上离开。
丹青落下最后一刀。稳稳入锋,缓缓推刃,慢慢收势。随着玉粉簌簌而下,笔画逐渐成形。终于,刻刀离印——右侧“奉天承运”四个字完成。
真痛快。
回旋流转的刀意随心所欲,物我合一,水ru交融,竟让人舍不得分离。左侧的四个字恐怕还得再酝酿酝酿,明天再说吧。
把印和刀放下,闭目回神,让游离在外的心一点点收束到身体内。
咦,胳膊动不了了?没关系,等会儿就好。先从指尖开始,一点点恢复知觉。右手总算好了。撑住地板,把身子掉个方向。左手也有力气了,很好,腿伸直,准备起身。一使劲,牵扯到胸腔,好痛!跌坐回地上,震得整个上半身碎裂了一般,禁不住呻yin出声:“嗯……哼……咳!……咳!……”
承安已经走到门口,心还留在屋里。听到声响,条件反射般冲到纱幔前,看见了在他后半生中一想起来就心胆俱裂的一幕:丹青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轻轻咳嗽,咳一声一口鲜血,洒在衣襟上、地板上,瞬间绣出一片碧桃榴花红梅,他却仿佛毫不在意,连看都不看一眼,只顾着要站起来……
“丹青!丹青——”承安浑身打颤,猛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丹青……丹青……”惊惶之下用手捂住他的嘴,鲜血透过指缝渗出来,顺着手背染红了袖口。
“丹青……丹青……”承安泪如泉涌,“不刻了,我们不刻了……我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好好的……你……好好的……”
丹青想对他说:我累得很,你抱我去睡一会儿……咦,你干什么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你哭什么呀?……你不是要做皇帝了么?真丢脸……都要做皇帝的人了,哭得这么难看……心里想着,就抬手去替他擦眼泪。可是,胳膊好沉好沉,他……变得好遥远好遥远,手伸到一半,怎么也碰触不到——你……你倒是别哭了啊!
眼前渐渐模糊——不管了,我要睡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