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才回到西洲。”
杜霖陷入回忆里,手上动作依然轻柔,声音开始变得渺远:“杜家是很传统保守的家族,出了个未婚先孕的女儿,是非常败坏名誉的事情……我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外公外婆疼惜她,尊重她的决定允许她把我生下来,由杜家抚养长大。我母亲后来一直郁郁寡欢,身子骨也不好,我五六岁上她就去世了。那时族里有一位姨母很喜欢我,她比我母亲大不少,结婚多年一直膝下无子,就想把我要过去做养子。我外公外婆同意了,我就跟她回去了。姨母一家对我很好,直到十六岁的时候,何延珩终于找上我家。”
杜霖讲到这里就停了。
郑清游听了也是一时说不出话。
他算了算,杜霖母亲过世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六七岁。有些人在这种年纪,一生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她却已经经历了情爱诸般坎坷惨痛,抛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含恨而终。
郑清游想了半天才评论:“挺曲折的。”
杜霖笑了一下说:“你就这点想法?”
郑清游不明就里地反问:“……那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杜霖耸耸肩,“我没对别人讲过这些……不过起码你也应该表达一下,例如对我曲折童年的同情什么的。”
郑清游无奈地想,那种名为同情的情绪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用在这人身上,真说到惨,自己似乎比他要惨多了……
不过他还是翻了个身,坐起来拍了拍杜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摸摸他的耳朵说:“都过去了。”
杜霖忍俊不禁,把他扑倒在床头亲他,糊了他一头一脸的口水。郑清游一边嫌弃地瞪他一边揉着腰说:“你要再来昨天那套下次就别做了。”
杜霖Yin险地笑着问你难道不觉得特别爽么。
郑清游伸手要掐他子孙根,杜霖连忙拦他说别别别我错了。
他摸摸郑清游的头发说:“你乖一点就不会了。”
郑清游在心里暗暗想,我是不可能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我要再睡一会儿。”
杜霖钻进被窝搂住他的腰:“我抱着你睡。”
这个姿势不是太舒服,郑清游却睡得很快,头贴在杜霖胸口,一条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大概是刚做过噩梦的关系,有人躺在身边令他觉得格外安心,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沉沉的无梦的酣眠。
杜霖陪郑清游待了足足两个礼拜。最后一天是毕业典礼,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小城的教堂前举行,一群肤色各异的年轻人穿着学位服戴着滑稽的帽子,神情喜悦,拼命拍照合影,与亲人拥抱,哭,笑,亲吻彼此的脸庞。
杜霖站在一旁看着郑清游被一群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围住,她们嘻嘻笑着,恶作剧般地轮流亲他,杜霖眼睁睁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被吃豆腐,数着“一下,两下,十下……”他想晚上一定要让他把这些欠的吻都还回来。
杜霖又想到他没有家人,朋友也寥寥,自己是唯一特地来观礼,陪在这里见证和分享他人生重要时刻的人。毕业典礼几乎同结婚典礼一样重要,甚至可能更稀有,一个人一生中能够结许多次婚,但毕业总归是只有一次……受现场气氛感染他难免激动,胡思乱想了许多东西。
杜霖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走过去对郑清游说:“我们合照一张吧。”
郑清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嘟囔了一句“穿这个一点也不好看”,不过还是把相机交给了一旁的同学。两人都不太适应这种庄严的气氛,笑得很僵硬,杜霖一只手仿佛想揽住郑清游的肩,但终究没抬上去,只是虚虚搭在他小臂上。
照片刚拍完郑清游转眼又被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男孩拽走了,杜霖站在原地,本想多说几句祝贺的话,见状也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着看他。一班同学Jing力旺盛,疯到很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有人拉郑清游去酒吧参加狂欢Party,郑清游婉拒了。
杜霖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在大街上。
郑清游一路都在傻笑。杜霖问他笑什么,郑清游回答我终于拿到学位了,感觉十几年书没白读,找份好工作,以后就可以脱贫致富了。
杜霖也跟着笑,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想郑清游并不需要多么辛苦地工作,一直在他身边陪他吃喝玩乐享受也很好。
但杜霖的确欣赏自立自强的人,况且每个男人都有鸿鹄之志,尤其是郑清游这种出身的人,对此他十分了解。他开始考虑自己公司里是否有什么适合郑清游的职位,或者干脆交一个子公司给他打理,他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杜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郑清游:“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你想不想去电影片场看看?我去年跟你提过的那个电影开拍了。很多镜头都在法国取景,现在大概是在……”他回忆了一下,“可能就在巴黎吧。可以顺道过去。很方便的。”
郑清游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慢慢变得雀跃:“是吗?我还从没见过真正的拍摄现场呢。那我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