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另一声枪响——
李骏的眉心出现一个硬币大的血红圆洞,直愣愣地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不甘心地向后倒去——开枪的是谢暄,他在周南生开枪的一瞬间已经拿到了另一把枪,并且准确地将子弹射入了李骏的眉心。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杀人后的惊慌、恐惧,只有一张宛若雕塑般冷凝的脸,凝结了所有的情绪。
谢明玉还有些回不过神,愣愣地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李骏,心里却没有半点快意——他就这样死了,这么简单,这个人害他痛不欲生,害他自尊扫地,他想过上百种刑法折磨他,定要将自己所受的苦千百倍地回报给他,让他知道得罪谢小少的下场,他想让他生不如死。然而他就这样死了,悲惨、野心、虚荣一并埋葬,然而谢明玉的痛苦还要继续——
“明玉?”谢暄小心翼翼地将手盖在谢明玉的手背,眼里有忧虑。
谢明玉瑟缩了一下,似惊醒过来,将手从谢暄掌下抽回来,“我没事。”他的声音嘶哑,然而神情镇定,目光清明,谢暄放下心来。
周南生说:“先别说了,我们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走廊上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听声音有五六个人之多,三人悚然一惊,各自握紧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庆幸的是,来的不是刘卫东的人,而是胡宁军和谢暄的四个警卫,以及一个周南生的人——
见到谢暄他们安好,胡宁军松了口气,“对不起,谢先生,我晚了一步,只找到了你的车……”
谢暄打断他,“这些以后再说,刘卫东的人呢?”
“可能错开了,我们跟周南生的人分了两路,我一路过来,只遇到过两个刘卫东的人。”
“先出去,外面怎么样?”
“放心,外面有自己人接应,我都安排好了。谢先生,跟我来,这里的路很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困在里面。”
“好。”谢暄回头看谢明玉,谢明玉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可以走。
就在众人将要踏出加工室的时候,一个谢暄的警卫迟疑地开口,“谢先生,这里怎么办?”他的目光往那个庞大的毒品加工室内望了望,目光重点停在那些已经制作完成的注射ye。
谢暄的脸冷下来,“我不想再看到这些。”他对胡宁军说,“等我们出去后,这里你处理好。”
“我知道了。”
周南生的人脸上掠过不满,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周南生狠狠一眼制住了。
一行人鱼贯而出,谁也没注意到,谢明玉悄悄地将两支注射ye放进口袋。
外面山风摇动,两架直升机的螺旋桨将齐腰高的茅草刮得贴在地上,裸、露出冬季山坡荒凉的头盖骨,树木像得了癫痫似的朔朔摇动,山里没有可以降落的地方,只能不停地低空盘旋,巨大的轰鸣震耳欲聋。
谢暄一行人刚出现,何林就赶紧拿了大衣迎上去,“谢天谢地,三少您没事太好了!”
谢暄拿过大衣转身裹住谢明玉,让两个医护人员护着谢明玉先上了直升机,回头问何林,“家里怎么样?”
“老太太还不知道,怕吓着她,外面我们也尽量瞒着,只说您去外地出差了,不过我怕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了多久。其他一切都正常。”何林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谢晖呢?”
“二少爷很担心,先生太太都在公馆等着消息,我们把老太太支开了,她现在在医院陪着老太爷。”
“别让警方和媒体介入进来,这里的一切都不能透露出去,你处理好。”
何林的神情立刻郑重起来,“知道了。”他的目光落在谢暄可怖的伤口上,焦急地说,“三少,先上飞机吧,你——”何林的话戛然而止,他发现谢暄根本没有在听他的。
谢暄的目光越过何林,望着站在远处的周南生,周南生没有走过来,他们之间不过五十米左右的距离,然而却隔着两个世界,巨大的山风吹得周南生身上的黑色风衣猎猎作响,他稳稳地站着,渊停岳池一般地挺立着,遥遥地看着,他们曾经那么近,如今又那样远——
谢暄走过去了,一步一步走到周南生的面前,看着曾经年少的玩伴,在他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鬓角,理解了他如鹰一般的不羁与孤傲,他的人生属于风霜,属于长空,花团锦簇的繁华和柔情蜜意的爱情只能是围困他的笼。
谢暄将一直贴身藏着的平安符塞到他手里,“南生,告诉我,你会平平安安的。”
引擎的轰鸣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周南生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但他露出了一个像儿时那样毫无杂质的笑,带点稚气,像阳光照着金灿灿的麦田。
谢暄转身,像来时那样一步步走回何林身边,头也不回地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摇摇摆摆地升上了天空,周南生仰头望着,一直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只剩下Yin霾的天空。他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他的三儿是什么时候,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再也没有下一次了。
101
101、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