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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玉阙没有答他,身上抚上他的左脸,用指背轻轻摩挲那道狰狞的疤痕,「你说过,你留着这个伤痕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这是谁在你脸上留下的……」
琉琦微微歪了下脑袋,让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掌心,「那么大人呢?会不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让大人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严玉阙想了想,将手收了回来,然后没有半分犹豫地道:「不会……我只会记得,有那么一个人,唤回了我那被埋葬了许久的良心……我走了,过几日就会离开京城,你自己保重。」
从两年前到严玉阙身边的时候起,这是琉琦第一次见到严玉阙脸上露出那样简单平静的表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昔日的冷漠傲慢以及Yin狠严厉,在他身上悄然淡去,此刻的严玉阙就像是那一年,他在程家织坊的凉亭里遇到的那个严玉阙,平和温柔,温暖人心。
琉琦望着严玉阙走到门口,突然起身,张大了嘴,但是那句话卡在了喉咙口,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挤了出来。
「等一……下……」
第二十三章
这年入冬较往年早了一些,吹到身上的风从沁冷变得刺骨之后便下了第一场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给万物裹上一层银妆。
「哈哈哈,抓不到~你抓不到我~」
庭院里豆豆和严安在玩雪,豆豆穿的一多就显得手短脚短好像跑不快一样,但依然灵活,在枝叶间钻来钻去,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严安被他弄得团团转,自己手上的雪球一个都没丢中,反而被豆豆丢了一头一脸的碎雪,最后脚底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见到那副情状,向来不苟言笑的严玉阙忍俊不禁轻笑出声。
听闻这幢宅子给了连玉楼,严府的下人担心那位当年在这里受尽欺负的二少爷一回来便拿他们这些人开刀,于是都选择了拿银子各谋出路。
爹年纪已大,耳朵有些聋,眼睛也不怎么看得清楚,自从二娘死后就一直Jing神萎靡,近几年更是连意识都开始不清醒,时常认错人,总把他当成连玉楼。
「玉楼啊,一转眼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玉楼啊,爹瞧着你和你的玉阙哥哥长得真像,不仔细瞧,你爹我都分不出来……」
他知道其实爹心里一直很愧疚,因为他总是在外忙碌,对连玉楼和他母亲疏于照顾,这才使他们时常受自己和娘亲的欺压,而爹那个时候放火烧缂丝楼,也是为了挽救整个严家,万一那幅有错误的「锦绣河山」被呈给圣上,给严家带来的,绝不是什么荣耀而是诛灭九族的罪状,只是爹没想到那个时候二娘正在缂丝楼里,正想尽方法弥补画上的那个错误……
爹以为见不到连玉楼,心里的痛就会少一些,但实际却恰恰相反,越是见不到,心里便越是放不下,然后又要强迫自己不去想,久而久之,就成了那一副痴痴呆呆的模样。
不过对于爹来说,也许活在这浑浑噩噩里,对他才是最好的,在他的世界里,二娘或许根本没有死,依然每天坐在织机前,伴着「哢哢」的机杼声,哼着温婉的小调。而他的二儿子一点点长大,和老大越来越像,两个人站在一起几乎分不清楚彼此,兄弟和睦,相亲相爱……
只可惜,那只在爹爹糊涂的脑袋里存在。
他将老人送去了乡下老宅,让几个一直服侍服他的下人跟着一起去,让爹在那里继续活在他的浑噩之中,安度晚年。
娘亲还是那副脾气,在知道突然冒出了一个孙子之后是如何都不相信,又得知自己为了接回豆豆,将家产都给了连玉楼,绫锦院的职务也辞了,并且还打算离开繁华的京城,更是哭闹不休,甚至以性命威胁。
小时候不懂事,父亲如天,而脾气暴戾的母亲更是说的每一句必须记在脑中,以致她说二娘是狐狸Jing,连玉楼是野种,他们是来夺走自己的爹,夺走严家的家业的,自己也都全部相信,丝毫没有怀疑,并且一直防着连玉楼,用尽各种卑劣的手段。
他知道因为母亲娘家家世极好,才养成母亲这样跋扈的性格,但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想留住爹的心,只是希望自己儿子的地位不会被取代,但这个念头太过执着了,以致将自己和别人都逼上了绝路……
娘亲哭闹了一阵知道再无挽回的余地,便就此收声跟着爹一起去了乡下老宅。
原本觉得这宅子很大,住在这里很冷很寂寞,现在人都走光了,反而不这么觉得了,也许是自己的心境不同的关系。
这样想着,严玉阙看向在庭院里玩的豆豆,嘴角露出溺爱的笑意。
豆豆从树叶间钻了出来,见到严玉阙站在走廊上,也不管还坐在地上的严安,叫着「爹——」便踏踏踏地跑了过来,张开手臂扑到了严玉阙的身上,抬头,用着一双明亮的鹿眼望着严玉阙,「爹也一起陪豆豆玩雪~」显然刚才已经玩疯了,两侧脸颊红扑扑的,气息还有些喘,镶在颈脖和袖口那里白白的绒毛被融化的雪水沾得shishi的。
严玉阙伸手将豆豆脑袋上沾到的雪片给撚去后,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