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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梁谨言今天心情十分糟糕。
事情还得从下午说起。罗砚的新戏杀青,记者会上问题从主角绯闻到奖项前景说个没完,偏偏有个没眼力的莫名其妙开口问上一句Rory听说梁谨言已经接了第一部戏,十分属意与你合作,请问怎么看。
镜头下罗砚不易觉察地皱了下眉。
罗砚十七岁时从纽约回到香港,算起来至今也有十年,差不多两年三部戏的频率,业内人士都称他是中生代演员的领军人物。
其实罗砚并非天生演员。刚返港时媒体在机场拍到他照片,那时他的封号不是金像影帝而是星罗太子爷,戴着黑超一副chao人装扮,对着镜头也一副睥睨神情。之后不过半个月接了一支广告,媒体众口一辞认为他毫不意外地将会与大多数二世祖一样,进父亲的唱片公司,花大钱包装然后玩票地出张唱片,顺便在圈内沟女。
按说凭罗砚的相貌,当偶像歌手实在绰绰有余,何况还有他父亲的星罗唱片的庞大资源;可这位少爷泡夜店时认识一名影视学院的学生,听了他构思之后就让他架着DV拍了部短片,误打误撞入围了某电影节的短片单元,他也便就此进了电影圈一心一意做起了演员。
罗生不是没打过自家儿子的主意,毕竟既然他进了演艺圈,放着大好资源不用也是浪费,还在美国的罗太也成天盯着他就怕儿子进电影圈会吃苦,不住唠叨着说找几个词曲高手让他发张专辑便是,咱们儿子长那么靓,红不起来我跟你姓。
罗生心想你嫁我那天不是已经冠了我姓了,嘴里还是应着你得问Rory愿不愿意。
罗砚倒也答的干脆,说是不是打算以后给我办演唱会直接放唱片,你一早知道我连你生日时唱生日歌都会走音。
罗生站在陈列室门口,看着里面一排排的奖杯欲哭无泪。
其实罗砚的演员之路也并不算十分顺利,毕竟从小锦衣玉食,少爷脾气还是有,人又贪靓,要他演潦倒或边缘的角色也不乐意。但好在有天份而且愿意下工夫,演文艺片男主角站在镜头里便已经成功了一半,广东话对白不熟练便用英文音标注音然后死记硬背,久而久之竟形成自己风格,挑戏的厉害还是有剧本不断找上门,尤其是去年拿了金像奖影帝之后更是片约不断,而星罗太子爷这个名头也已经逐渐被淡忘。
肖扬把剧本丢给他的时候说了句贺岁片,反正图个热闹,你考虑一下。顿了顿接着说这是梁谨言接的第一部戏,票房应该不成问题。
罗砚想这个人终于还是接戏了。
梁谨言怕是当今香港乐坛唯一可以用“天王”二字形容的年轻歌手,余下那些同龄人状况再好也不过捞得一个“天王接班人”名号。十八岁发的第一张创作专辑,之后反响好的出奇,现下也不过二十五岁,唱片销量已经把那些在歌坛摸爬滚打数十年的前辈远远抛在身后。
罗砚觉得梁谨言在音乐方面的确是有才华。其实他并不太懂音乐,之前听的也大多是美式Hip-pop,但是梁谨言的专辑他张张都听过,开始是想知道这位父亲一心想罗至旗下的歌手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听过之后才知道他红的并非全无道理。
梁谨言声线并非市面上流行的沙哑或彰显唱功的清澈,是介于二者之间的一种特殊质感。罗砚尤其喜欢他的中低音,清唱的时候像做足底按摩,全身酥麻。
记者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罗砚想了想,对着记者很诚恳地说香港没有真正的歌手,因为所有歌手都拍戏,但是香港有真正的演员,因为很多演员只拍戏不唱歌。
朱曼打电话转告这句话时梁谨言差点没忍住砸了手机,气冲冲地对那头说瞧你硬要我接戏送上门去叫人侮辱,都说了我对拍戏没兴趣。
经纪人不愠不火地说真想叫别人不侮辱你就好好表现让人刮目相看,看看你前辈天王们,谁不是自家荣誉室里左边影帝右边歌王。
梁谨言回答我一早便知是你给我下的套,可我不是乖乖钻了么,反正投资方找我也不过是要我卖张脸,你觉得凭我拍四分钟的MV都频频NG的水准能怎么好好表现。
朱曼在那头还是笑,说梁谨言要卖脸蛋你还真卖不过罗砚。
梁谨言不吭声了。
罗砚是出了名的样子好,这点梁谨言也从来不会否认。在戏院看他的戏时大特写放在那么大的银幕上也找不到一处不合适。下颌弧度完美,挺秀的鼻峰,一双眼睛通透澄澈,眼角那儿劈开一条细纹,隐约透着点少年式的忧郁和脆弱。
也不是没有人说过他的戏无一例外都有特写镜头未免重复,去年将他捧上影帝之位的那位名导笑着说没有办法,镜头太爱他。
罗砚问肖扬可不可以不接,跟了他六年的经纪人反问贺岁片而已能不能不要这么gui毛。顿了顿又说,罗生公司有很多歌手客串,你就当是撑个场也好。
罗砚低头翻看剧本。是好久没有出现的港式贺岁片,热热闹闹的一众明星串场,剧情简单轻松却丝毫经不起推敲,反正只为博君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