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人颇为忌惮。
李二眉头一张按刀大喝:“来者何人!”
青年拱手便跪:“草民三子,奉县丞大人之命来给大人送信!”
县丞指的自然就是施五,李文柏眉头微皱,明白来人并不简单。
早就听钱楷说施五身边有个人称“三爷”的年轻人,看来就是此人了。
据说此人为人心狠手辣,常年替施家Cao持见不得光的产业,今日一见,果然比蒋勇这个莽夫要稳重许多——从他问也不问,一见正堂中场景便毫不犹豫屈膝低头就看得出来,这个“三子”是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
这种人不掌权还好,一旦有了些权力,就将会是极为棘手的对手。
李文柏不叫起,三子就始终维持着以头触地的姿势,似是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而旁边的蒋勇虽然满脸都写着不服,却也没再有任何过激行为,甚至还稍稍侧开一步,将正对首座的位置让了出来。
再激将下去也没有什么用,李文柏微微一笑,凛冽寒冬瞬间变得春暖花开,李二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去,老老实实做回了“贴身侍卫”。
“原来是三兄弟,快起来起来!”李文柏起身行至三子身边,弯腰将其臂膀拖住,笑得亲切温和,“既是县丞的人,在衙门就都是自己人,无需如此多礼。”
“谢过大人。”三子顺势站起身,在李文柏开口之前又再次低头告罪,“大人,草民表兄一介粗人,只因前日有些误会才会一时鬼迷心窍对大人口出狂言,还万望大人恕罪。”
说着,三子又暗地了狠狠瞪了蒋勇一眼,蒋勇浑身一个激灵,只得不情不愿地朝李文柏拱手行礼:“下官出言不逊,请大人恕罪!”
虽然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劣,但好歹也做出了请罪的姿态,且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藐视皇权”的大罪化为了单纯的上下级误会,李文柏自可以顺着话头治蒋勇一个不敬上官之罪,想必施五也无话可说,但这就违背了他演上这出戏的本意,变成直接和施家撕破脸了。
在交合百废待兴,所有资源势力都掌握在施家手中的现在,直接撕破脸可谓是最最无谋之举,李文柏不是蒋勇也不是钱德兴,当然不会干这种百害而无一益之事。
“蒋县尉太过言重了,既是误会,如今解开了就好,何必还来什么赔罪。”李文柏的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呵呵地拉起蒋勇的手开始叙旧,“其实前些日子在往来居初见,本官就觉得和蒋县尉一见如故,正想着什么时候能好好聊聊呢!”
满意地看见蒋勇一脸便秘,李文柏转而又笑眯眯地拍上三子肩膀:“果然英雄出少年,三兄弟年纪轻轻就成了县丞的左右臂膀,可想而知前途无量啊!”
一个还未及冠的少年以长辈的姿态,拍着另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肩膀感叹英雄年少,简直怎么看怎么滑稽,然而在时人看来却是再合情理不过之事,换了个真正的“草民”,恐怕立马就会顺杆爬向李文柏执晚辈礼——这毕竟也是个抱大腿的办法。
即便三子暗地里的身份不一般,可谓掌控着整个交合地下势力,但此时面对李文柏的“鼓励”,也只能淡淡拱手道一声:“大人过奖。”双方都十分自然,没有半分尴尬。
当然,实际上三子也根本无需尴尬,毕竟无论在谁看来,李文柏此举可半点没有仗势欺人,刻意要给三子难堪的意思,恰恰相反,看在此时的三子和蒋勇眼中,反而成了李文柏主动向施家示好的信号。
究其原因也很简单,李文柏是县令,代替天子巡牧百姓,在古时又称“父母官”,这可不是什么尊称,而是在等级森严的大齐,在有官身之人面前,不管年龄多大,辈分都天然矮了一头。
当然,年过古稀之类的老人另算,但若李文柏和三子这般年龄差,分个长辈晚辈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是以李文柏此言一出,不仅三子的神情稍稍放缓,就连蒋勇也稍微放下了怒火,愤愤不平之色消去不少。
又赞许了三子两句,李文柏一拍脑袋:“哎呀!瞧本官这脑子,光逮着三兄弟叙旧,竟忘了正事。”
三子本就是不喜言辞之人,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滚圆的镂空竹筒递过去:“大人,这是县丞大人命草民交与您的亲笔信。”
“搞得这么生疏,还专门派你来。”李文柏边拧开竹筒的封盖边感叹,“施家庄园离得又不远,施大人为何不亲自来?”
大齐虽然已经有了用于写作的宣纸,但因为工艺的缘故往往过薄易碎,且价格过于高昂,一般只有世家大族做私用,因为保管不便的缘故很少用早正式场合。
除了天子诏书必用玄黄两色绸缎之外,除非事情紧急且需要记述的文字过多,否则一般情形下的信件往来,用得最多的还是牛皮、羊皮之类各式皮革,或者竹简。
当然,竹简过于笨重又使用不便,在中原地区的世家大族之间已经近乎绝迹,但交合物资匮乏,即使豪族如施五,竟然还在使用这种原始的记载方式,也是李文柏万万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