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施五那肥胖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草堆上,微微半睁着眼,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即便是不远处蒋勇被打得不行了,他的表情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就好像根本没看到,没听见一样。
李文柏见状,淡淡地笑了笑,蹲下身,看着施五,道:“怎么,咱们的五爷,这是看破红尘,要遁入空门了吗?”
施五眨了眨眼睛,看着上面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庄园里的十几房美妾不要了?”
施五依然一动不动,表情呆滞。
“本官可听说,咱们五爷的那些美妾,不但相貌俏美可人,而且琴棋书画,都样样Jing通呢。”
施五:……
李文柏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对于施五油盐不进,他丝毫不气馁,继续说道:“往来居培养这么多侍女歌姬,不容易吧,五爷一人就独占了这么多,不觉得愧疚吗?”
这话一出,尤其是听到往来居三个字,施五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改变。
准确来说,是他不再眨眼睛了,而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人在平静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眨眼睛,否则眼睛会干燥不适。只有在感到震惊或者别的情绪刺激到的时候,才会陷入彻底不动的境地。
很显然,李文柏的话里,有什么东西,戳中了施五的软肋。
“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就算抓了你,只要你那老丈人曹严不倒,本官就是空忙活一场?可惜啊,你太低估本官了。就算交合这边的私征徭役、私开矿脉,表面上都与你那老丈人无关,但你以为,本官就真的拿曹严没办法吗?”李文柏也无所谓施五会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说着,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往来居,就是曹严的死xue。”李文柏突然呵斥道。
施五不再看着天花板,而是缓缓闭上了眼,脸上露出悲哀的表情,突然又笑了起来。
笑得很难看,就跟哭了一样。
“这个世上,哪有你这样当官的?”
李文柏眉头微蹙,有点不太理解施五的话。
施五终于动了。
他先是翻了个身,然后艰难的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李文柏的面前。两人只有一道木栏的间隔,就这么对视着。
“你想当清官,我们不拉你入伙。你想当个好官,我们也任由你以工代赈,修城墙修道路,甚至出粮帮助你接济灾民过冬。你想要政绩,想要草场,我们也尽量满足你。你不过一个流水的知县,镀个金回京城施展您的宏图大业就好,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便是。李文柏,老夫自认,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为什么非要苦苦相逼,不死不休?”
施五显然动了气,双眼含泪,越说越气愤,好像要把堆积在心里的苦都倾诉出来。
我待你如此优渥,替你着想,你居然一心要送我进大牢?
也亏得是李文柏,若是换做陈一志,听了施五这一番哀愤交织的控诉,只怕都要心软了。
但李文柏是谁?他对施五太熟悉了,施五和曹严在背地里做的事情,他太清楚了。
于是冷笑一声,死死盯着施五,说道:“你确实没有对不起本官。”
“但你对不起交合的百姓。他们是大齐的子民,你对不起他们,便是对不起本官。瞒着官服,私征徭役,以致交合一十二村壮丁给你挖了八个月的地道。百姓怨声载道,奈何畏惧你施五如同畏惧虎豹,敢怒却不敢言。
还有,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想搞什么把戏。私开矿脉,是闹着玩的吗?此乃国之重器。矿挖出来,你们自然要卖掉,卖给谁?你们还能卖给谁?无数大齐男儿在前线与匈奴大战,抛头颅洒热血。而你们,竟想将本国铜铁矿产卖与匈奴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李文柏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整个县衙大牢都静了下来。
所有嘈杂的声音全都消失,只有李文柏振振有词的责骂声,在Yin暗chaoshi的大牢各个角落里游荡。
所有囚犯都静了下来,待在各自的牢房里一言不发。
脸又被抽烂的蒋勇倒在地上,睁着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李文柏,嘴里早就没了义正言辞的怒骂。
李二和李成站在李文柏的身后,听着李文柏的话,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都是穷苦出身,一方面被自家大人的一番言辞指斥所震撼,一方面又对李文柏话中交合百姓的不公遭遇感同身受。
施五站在李文柏的面前,低着头,沉默了很久。
正当众人以为施五被李文柏的慷慨陈词骂醒,正在反省的时候,他突然抬起了头,看着李文柏。
那个眼神,就像是第一次认识李文柏一般,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久,才笑了起来。
“李大人,你真是交合的青天大老爷。”
施五刚才说李文柏是清官、好官、流水的知县的时候,眼中都带着不屑与嘲弄,而这次,他说李文柏是交合的青天大老爷,表情很认真,浑浊的眼睛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