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来。净霖哑声抽噎,他突然凭力翻爬起来,在仓促中用指甲划着墙壁。指甲崩断。在墙壁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一条龙。
净霖将手掌与脸颊贴在血痕上,他在锥痛中忽地笑起来,已经泪流满面,只是紧贴着这条血痕,仿佛贴着条龙。
“哥哥。”
净霖酸涩又委屈地喊。
“带我回家。”
不知过了多久,净霖发作一次,就在墙壁上划一道痕。他看不清,故而不知道这一面墙已经被划得血痕交错,只是他清醒时越渐减少。
净霖捏着佛珠和逆鳞,蜷身靠在墙壁。他默念着自己都理不清的话,微微偏着头。
上方倏地被砸响。
净霖攥起佛珠和逆鳞,只转过目光望去。
石板闷沉,被推开一条缝。来人不是黎嵘,也不是净霖熟悉的人,而是一只雪魅。
雪魅滑身进来,捧着碗水。他轻得如风,夹带着寒气,在飘忽时响着铃声。他并不将水递给净霖,而是缓缓伏在石床边沿,Yin冷地窥探着净霖的面容。
“君上。”雪魅幽幽地说,“你疯了吗?”
净霖再次听到人声,竟有半晌不能反应。他皱着眉,迟钝地顺着雪魅的声音转过头。
“疯了。”净霖声音滞涩,他推开锁链,从石床上俯下身,“我疯了。”
“令人敬佩。”雪魅挤出笑声,“临松君不愧是临松君!”他骤然收起笑,寒声说,“你怎么不去死。”
水猛地泼在净霖脸上,雪魅劈手摔碎碗。他如同游动的鬼魅,逼近净霖。
“我追了你数十里,你只要肯回个头,便能看见火势冲天。清遥扒着门框,她在火中喊着你。”雪魅声音Yin柔,“九哥九哥她满心以为你会调头!可你跑得那样急,甚至对她头天的异状都置之不理。你怎么配为兄长?你这铁石心肠的人!”
净霖发梢滴着水珠,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雪魅,冷声说:“谎话。”
雪魅忍不住讥讽道:“谎话?我托人在事发前夜给你消息,你做了什么?你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你自私自欲!如今还想要逃避。”
净霖不答,他记不得谁给过他消息。
雪魅游闪到净霖身侧,说:“你们一丘之貉,将她拘在门中。道貌岸然的孽畜们竟然打着兄长的旗号”他嘶声笑起来,“你与苍帝合力杀了她,你是刽子手!净霖,你快点疯你快点死你已经完了!”
净霖被刺痛,他埋首在双臂间,混乱地扯着发。
“你杀了她。你该死,你杀了她!她已经病成那般模样,她不过就是个小姑娘!你却要用她成就威名”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好狠,你天生残缺!”
净霖背部削瘦,他手指在颤抖。邪魔又出来作祟,它们侵蚀着净霖的内脏,将净霖的灵海翻腾一气。淆乱的疼痛沿着脊背游走,净霖不肯答。他被这些疼痛折磨得心神恍惚,甚至需要凭靠外力的撞击来缓和稳定。
他没救到龙,他也没救到清遥。他仿佛行走在一条绳子上,已经岌岌可危。以往笃定的道义崩塌殆尽,他到底算什么?他是为虎作伥的剑,他还是谎话连篇的恶人!
他浑浑噩噩,面目全非。
雪魅悄声说:“这下好了,你就在此耗过一生。你就在这Yin沟里悔悟,你对不起清遥,你对不起名号。你这欺世盗名的混账,你骗了天下人,你根本不是秉持大义之人。”
“你苟活于世,清遥却死于天火。你该尝尝烈火焚烧的滋味,你会痛吗?临松君!你会么?”
“你跟君父是一种人。他已然敢称天下之父!你功不可没,你该跪首位!清遥算什么?你们将血海养成天下大患,只将罪责堆给她一个人!她不过是个小童!”
“我等着你也死无全尸。临松君,临松君!”
净霖分不清声音,他被拖起来的时候已经难以辨清人。眼前时而是雪魅的歇斯底里,时而是黎嵘的厉声呼唤。净霖耳中嗡鸣,他挣扎着身体,想要逃脱出去。可是锁链将他数次拽回来,人越来越多,他突然被喝清神志。
九天君居高临下地问:“吾儿好了吗?”
净霖眼前昏花,他震动着锁链,脖颈间被卡得无法答话。他盯着九天君,粗声喘息。
九天君长叹一声:“不知悔改,着实让我心痛。”
净霖又陷入漆黑。
他变得异常暴躁,他撑着墙壁,被咒术箍得生不如死。他心觉得自己不再是个人,他正在丧失一切。当他抵在墙壁时,甚至会记不清自己在念着谁。他愤怒地捶着墙面,在逼仄的石棺里失声咆哮。
他想出去。
他要去找一条龙。
可是当净霖偶尔冷静的时候,逆鳞就硌在他掌心,昭示着剐鳞之痛。他哆嗦着摸着自己胸口,会突然茫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九天君变得难缠,他一改前态,热衷于探望净霖。他会立在上边,慈眉善目地询问净霖。
“吾儿今日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