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干净的碗用从这里取的,吃完又和勺子一起堆在水池里。
在这小小的U型厨房里,邱依然又在跳舞了,她熟练地旋转,弯腰,蹲下,起来......她因为生病有些虚弱,却依旧轻拿轻放,把每一只碗盘准确地放在碗橱里,木铲插在炉子边的竹桶里,刀叉筷勺分类躺在大抽屉里的竹盒里。
洗碗机清空了。水池、桌台和茶几上的脏碗被一只只冲过之后放了进去。洗碗机里又满了,油油的汤水沾了她一手。邱依然从水池下的柜子里取出一块餐洗净放进洗碗机门上的小盒里,发现旁边的蓝色刻度消失了,又从柜子里取来冲洗ye,拧开填充孔倒进去。
洗碗机钪啷钪啷地运行了,像生了锈似的。能机洗的碗终于看不见了,不能机洗的还散在池子里。她把它们堆在一处,先匀出地方来接了一壶水烧上。
水龙头上的过滤器到了更换日期了,她接完水便从柜子里拿出只新的来换上。新换的过滤器需要放水十分钟,她打算趁烧水的空当把池子里的碗洗了。
可凉碗架上是满的,里面高高堆着几只蒸笼屉子,是她几天前蒸包子和馒头后刷了晾那的。她只好先把这些屉子收起来腾出地方。
她刚刷了两个杯子,水就开了。她把滚烫的开水倒进刚刷干净的一只杯子里,放在旁边凉着继续刷碗。
凉碗架又被填满了,水还没凉。邱依然叉腰站在厨房里四处看着。这一看,她发现乔磊今早吃完的麦片的包装盒和塑料袋竟然横躺在炉子上,周围一圈麦片碎屑。她走过去刚要收,却一脚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夹麦片塑料袋的木夹子。她想:“多半是被加菲从桌台上拨下去的。”她弯腰捡起来,放进小抽屉里专门放夹子的木盒里,再抓起塑料袋团团,去踩垃圾桶的脚踏子。垃圾桶里面满满的,最上面硬塞着几个沾着泡面汤的纸盒和零食袋子,是她生病这两天乔磊的晚饭。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几只黑色的小虫被惊到了,扑通扑通地同时飞出来。视觉和味觉让她作呕。她皱着眉头,用手里的麦片塑料袋把一桶垃圾使劲往下按,再把垃圾袋口扎起来,沉沉的一兜提出来,出门倒了。
垃圾站旁的第一栋房子车库门大开,里面站着个矮胖的墨西哥女人正在沿墙的塑料架子上找东西。她穿条紧身瘦腿牛仔裤和粉色大开领T恤,黑色夹脚拖鞋,盘着头,三四十岁的样子,皮肤有点粗糙,面容倒还素净。
她听见外面有声音便朝邱依然看过来。邱依然认得她刚搬来不长,像个家庭妇女,常常开车带四个小孩上学放学。
四目相对,邱依然礼貌说了句“Hi”,那女人也笑着简单回了句“Hi”。
三十□□度的天,连续的体力劳动让邱依然汗流浃背。她家房子的一楼东面只有封闭车库和正门,通风不良,西晒让客厅和厨房像个烤箱。为了省钱,她独自一人在家的时候是绝不吹空调的。她把客厅的百叶窗帘转着关上,又觉得光线太暗,于是再转开一点点。
她再回到厨房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多小时前,自己不过是想去厨房喝口水吃片药,竟不得不临时多做了这么多事。
“罢了。”她又想,“这些事是她今天本来就得做的。”她今晚要和田小瑜视频,本来就打算在这之前把房间彻底打扫干净的。
邱依然和田小瑜许多年不联系了,她没想到自己竟在几天前收到了田小瑜的婚礼通知,还给她要了地址把喜糖和喜帖寄到美国来,即使知道她不能回去参加。她没想到自己在田小瑜心里竟是这样重要的一个人,感动之余邀了她视频聊天叙旧。
厨房收拾完毕,邱依然又马不停蹄地去做别的。楼梯下方的空间装了拉门,用作洗衣间,里面勉强放得下一台洗衣机和一台烘干机。机器旁是堆积如山的衣服。香水样品纸卷进衣堆里,不知哪件沾了哪件没沾,于是全部衣物外加床单被罩枕套通通要洗。
邱依然把甩干机里的干净衣服抱到楼上,清理干净通风道,把洗衣机里的衣服转移到烘干机里,又挑了一批相似颜色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双双启动后立刻去洗手。
洗碗机,洗衣机,烘干机同时工作,这震天的噪音!她家的机器是世界上最吵的机器。整栋房子好像都在跟着晃动。邱依然却在这噪音中暂时舒缓一口气,就着温水吞下了药片。
客厅的地毯上满是东西——文件,文件夹,信,杂物......这些乔磊十个月前就答应整理分类的东西至今还在原处,被两个人加一只猫每天来回的走动踢得乱七八糟,由点摊成片。她干脆找来只大号收容箱,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放进去。
茶几周围的地毯上摊满杂志。是半年前她为了丰富家庭生活订的——给自己订了时尚杂志和园艺杂志,给老公订了游戏杂志和科学杂志。她每天在家,杂志看得及时;而乔磊只读了一两期就荒废了。
她也把这些杂志一本本拾起来放进收容箱,再把收容箱塞进一楼储藏室的最后一点空间里。
乔磊时而背去工地的大包在正门口堵着楼梯。他的习惯是这样的:背回家来的时候从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