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整理箱里搬起一只,因为用劲过猛差点闪了腰。她顾不得,搬着这么沉一只箱子撒腿就往楼下跑。箱子挡住看路的视线,她心急如焚地只顾凭感觉往下冲,再一次地在楼梯口把一只脚套进了乔磊工地包的提手里,被狠狠绊了一下,可不料这次另一只脚偏巧踩在乔磊一只横躺的运动鞋上,她极不稳定地摇晃几下,连人带箱子“啪其”一声摔栽在地上。
乔磊闻声赶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站起来了,她把摔了一地的信件杂物胡乱抓起几个来给他看:“这些......这些!”她恨恨地说,“这还都是你在纽约的时候收到的!你为什么不在搬家之前处理掉,要千里迢迢地搬到这里来!你究竟有没有脑子?正常人不都是在搬家前分类处理掉没用的东西么!好!就算你搬过来了,我刚来的时候给你放在一堆,让你分类处理,多久了!我提醒过你多少遍了!你有时间打游戏却没时间整理这些?”
“你不是不知道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我刚来这里心情抑郁,我爷爷和外婆相继去世,家里生意赔本,我工签没抽到......”
“那又怎么样!”她疯了一样地吼,“跟你整理这些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心情!”他震怒了,声音像洪钟一样,空气都跟着震颤。
“我也没有心情!”她竭尽全力压过他的声音和气势,“我都没有心情活了你知道吗!刚刚在楼上的时候我已经想到自杀了你知道吗!每天的心情都不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狂喊这两句让她一阵头晕目眩,浑身剧烈发抖,两腿又酸又沉,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站不住了。可她又想起一件事来,突然弯腰在箱子里翻着:“还有!还有!你说的那篇关于皮肤过敏的文章呢?你那天说回来就找出来给我看,你找过吗!对我这么重要的文章你找......”
乔磊忽然大喊:“baby你出血了!”
邱依然低头一看,几滴浓红色的鲜血正顺着她短裙下的两只白腿往下流,腿上已经有四五道长长的划痕了,脚边的地毯上有几团鲜红的血点子,她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乔磊慌张地问:“你什么感觉?疼不疼?”
她茫然地摇头。
“我查查。”他声音发抖着说,说着就坐到电脑前了。
“你查什么?”她问。
“我查查孕期出血是什么情况。”
她懵懵地说:“我们是不是要直接去医院?”
他已经找到篇关于孕期出血的文章,大声念着:“有时怀孕出一点血是正常的......分辨的方法是:若24小时的血流量没超过一张护垫,应属孕期正常范围,孩子多相安无事;若24小时血流量超过一张护垫但没超过一张卫生巾,要跟自己的妇产医生打电话说明情况,遵从医嘱;若24小时血流量超过一张卫生巾,要直接去急诊挂号。”
血不停地顺着邱依然的腿往下流,她哇哇地哭着说:“baby你得送我去急诊......”
两人慌乱地换了衣服出门。乔磊一紧张又忘带了几样东西,开出半路又回家拿。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才在镇上的小急诊挂了号。谁知这周天下午看急诊的人奇多,又偏赶上附近段的高速公路出了场车祸,三车追尾,五个人被鲜血淋淋地抬进来,医生护士人手不够,他俩挂完号后在门厅干坐了三个多小时才让进去。
“没有心跳。”一个中年女护士盯着B超机说,“按照你最后一次的例假时间,这应该是第十一周了,可长度才八周大。”
乔磊在黑暗的房间里面如白纸地盯着B超机,那个晃晃悠悠的黑白屏幕上,妻子扇形的子宫里,一个黑乎乎的、没了心跳的生命——他的骨血——就像两只接在一起的虾。这模糊不清的滑稽形状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十分恐怖。
邱依然手脚冰凉地躺在一块白布上,眼泪已经流了一脸。几个小时前,她还觉得自己不爱这个孩子,可当她得知,他或者她,已经没有生的可能性了,她突然觉得心如刀割。她哭着问:“孩子......是已经死了吗?”
护士并不敢用“死”这个字,只说:“像我刚才说的,我看不到心跳。都八周了。有些五周大就能看到心跳。我憎恨告诉你这个,不过,是的。”
邱依然的出院单子上写着“自然流产”。
“自然?”她坐在病床上质问医生,“我跟你们说了,我来之前摔了一跤。”
乔磊站在旁边一脸自责。
那个敦实的中年男医生笃定地站在她面前,耐心解释道:“我们考虑过这个因素,但认为这并不是导致流产的原因。你也陈述说,你从大约一周前开始就不再有孕吐等妊娠反应,并伴有越来越严重的腰疼腿软和极少量出血,我们认为这些已经是自然流产的足够迹象,也就是说,这次怀孕从那时起就有了问题。你今天摔的这跤跟流产并没有太大关系。”
她越听越觉得视线模糊、四肢瘫软。她突然崩溃大哭:“但是听着!我摔了非常重的一跤!在那之前我很好......只是有点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