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另一个则抡起手中藤条, 狠力抽打下去。
董夫人养尊处优多少年,既受不住这种羞辱, 更受不住背上的剧痛。惨叫声出不得口,化为一声声呜咽。
董老太爷、董老夫人的声音传入室内, 董志和眉头锁得更紧, 黑着脸走到门外。
室内的声音的清晰可闻, 董老夫人便要进门, “这又是怎么了?”
董志和站在原地不动,语气不善:“我已经唤人责罚,您就别进去看了。”
“她是不是犯了大忌?啊?”董老夫人开始絮絮叨叨, “我就说, 她近来不对劲得很, 一副要发疯的样子。上次她是怎么待我们这两把老骨头的,你是没亲眼看到……”
董志和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重重地吁出,“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您二老回房吧!”
“你这是什么做派?!”董老太爷早已不悦,出言训斥道,“那不Yin不阳的脸色,你是给谁看的?你房里鸡飞狗跳的,我们怕闹得无法收场,过来看看,难道不应当么?!”
董志和忍耐地看着他,“我有人命关天的大事要审她,您能不能少说几句?如果我将要丢官罢职,能够出面斡旋避免灾祸的,是您还是我?”
“啊?什么?”董老夫人惊呼出声。
董老太爷嘴角翕翕。
董老夫人眼神怨毒地望着厅堂门,好像视线能够穿透门帘一般。她咬牙切齿地道:“这个丧门星,到底做了怎样的勾当?只要捱过这一关,便将她休了!……”
母亲的喋喋不休萦绕在耳畔,此刻在他听来,那声音比苍蝇的嗡嗡声还要让人烦躁。
董志和咬了咬牙,手死命地攥成拳,僵硬又迟钝地转身,回到厅堂。
此刻的董夫人,背部的锦绣华裳已被抽得一条条的,血迹沁出,冷眼看去,很是骇人。
董志和进门之际,她也支撑不下去了,昏厥过去。
一名婆子颤巍巍地禀明董志和。
他冷漠地看了一眼,“掐人中、浇冷水,让她醒来。”
婆子低声称是。
门外,老夫妻两个并没走,站在廊间,细数儿媳的种种不是。
董志和坐到太师椅上,拼命地克制着胸腔中即将燃烧到顶点的怒火,竭力转移心绪,开始试着回顾,自己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
父亲在官场上毫无建树,多少年都在世袭的闲职上混日子。
他自幼一心向学,十几年寒窗苦读。考取功名时,与程询同榜。
程询是连中三元的奇才,入官场之后又全然是游刃有余,怎么样的人与之相较,都会黯然失色。
虽然如此,他仍是尽心尽力当差。
程询半日便能处理完的事情,他一整个白日也不见得做完。但是,有句至理名言不就是勤能补拙么?程询再出色,朝堂上也不能只有他一个。
苍天不负苦心人,日复一日的辛苦、坚持得到了回报,被破格提拔,进到六部做了堂官。
他与程询处事之道不同、政见不同。不说别人,他自己就很清楚,皇帝用意是让他成为程询的对手,相互牵制,相互磨练。
这是何等荣耀又幸运的事。
他踌躇满志,几乎将全部Jing力倾注在公务上,时常熬到半夜三更。因为他知道对手天赋异禀,想要不被轻易击败,就要付出超过对方双倍的心血。
就是这种命数,多少年都在为功名、仕途辛劳,无暇他顾,家中诸事,唯有请双亲多费心。
也正因此,在他不知不觉间,董家的门风开始败坏,一度沦为京城的笑柄:他外放到广西期间,双亲与原配闹得不可开交,丑态百出。
外放三年,回京述职的时候,双亲勒令他休妻,原配宁死也不肯再留在董家,但要的结果是和离。
僵持不下。他两头劝,没人听他的,好像他只是个外人,只要听从他们的吩咐即可。
那时候,拜双亲所赐,原配名声很差了。原配反手回击,通过一些莫须有的事,向外宣扬婆婆年轻时与人勾三搭四、不清不楚。
父亲听了,没完没了地责问、痛斥母亲。
母亲便没完没了地辩解,斥责父亲没脑子。
夫妻两个没争吵几日,便双双病倒在床。
到了那地步,事情已经无可转圜。
他只求耳根子清净一些,从速与原配和离。那时并没想到,和离一事,是失去长子的开端。
胡乱料理了家里的事,他要返回广西任上,问飞卿要不要去。
飞卿说不去,只希望能常去程家、唐家、陆家小住。不去的原因,是因为他的妾室、庶子随行。
他终究是答应了。为何?因为看到飞卿,就会想到原配,想到她与董家翻脸时恶毒的言语、近乎狰狞的面容。她成了他的耻辱,任何时候都不愿再想起。
后来,飞卿在形式上,已成了程家、唐家的孩子,不愿回家,回家总是寡言少语,被祖父母训斥,时有顶撞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