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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萧长宁随手拢了拢发髻,起身换上簇新的水红色袄裙,吩咐道,“你们三人挤一挤,睡一间房便可,将另一间房腾出来给本宫住。”
“公主,这恐怕不妥罢?”秋红是梁太后身边之人,心思自然不简单,微微蹙眉道,“新婚燕尔,分房而居,恐怕沈提督心生不满,会迁责殿下。”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眼这个玉盘脸的小宫婢,笑道:“你倒是机灵,想得长远,才刚进东厂的门,就懂得仰人鼻息了。”
秋红自知僭越,忙心虚地低下了头。
“沈玹太过危险。他杀过那么多人,挟天子以令朝臣,本宫在他身边,总担心会做错什么事惹来杀身之祸,倒不如不见。”说着,萧长宁起身,望着铜镜中端正清丽的自己,长叹一声道,“开门,进膳。”
便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东厂呈上来的膳食很简单,不如洗碧宫的丰盛,但胜在味美。此时厂中宅邸内宁静,萧长宁吃了七八分饱,隐隐见门外有人靠近,抬眼一望,却是一名身穿银丝褐服的少年太监。
小太监叩了叩门,抱拳道:“提督夫人,林欢求见。”
林欢……
萧长宁依稀听过他的名字——东厂年纪最轻的玄武役役长,年少成名的少年刀客。
可她未曾料到,赫赫有名的玄武役役长,竟是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包子脸少年,有着稚嫩白净的相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此时林欢站在门外,随心随性地将一柄弯刀抗在肩头,鬓角发丝在晨光中熠熠发光,看起来就像是个亲切的邻家少年,全然不似传闻中茹毛饮血的东厂刀客。
萧长宁不动声色地将粥食送入嘴中,问道:“何事?”
林欢抿嘴一笑,露出一边嘴角的小酒窝,说,“厂督让我来问夫人,饭菜可合口味?”
一提起沈玹,萧长宁既怕又恨。怕他赫赫威名,恨他把控朝野,做尽天下荒唐事。
萧长宁没了胃口,索性用shi帕子擦净手指,似笑非笑道:“托沈提督的福,虽有佳肴,不知其旨。”
林欢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依旧呆呆的,半晌才挠挠头道:“我没读过书,听不太懂。夫人是说饭菜好吃的意思吗?”
萧长宁没了脾气,瞥了门口的少年太监一眼,“你们家提督呢?”
林欢道:“厂督正在议事堂议事,让我来领夫人去厂中转转,熟悉环境。”
一听沈玹不在家中,萧长宁胆子大了不少,连语气也不是那么压抑了,“本宫不用转,也不想熟悉。”
“可是……”
“没有可是。”
“夫人……”
“本宫不是什么‘夫人’,按礼,你得叫我一声‘长公主殿下’。”
“……”
林欢再迟钝,也觉察到了萧长宁微弱的敌对之意。
他决定放弃言语交流,敛了笑意,那双天真无害的大眼睛忽的变得凌厉起来,拇指按在刀鞘上,拔刀半寸,寒光如霜。
林欢:“厂督说了,若是夫人不听话,便让我见机行事。”
萧长宁迅速放下碗勺,擦净嘴角,能屈能伸道,“林公公请带路,我们这就去熟悉环境。”
刀刃铮的一声回鞘,林欢瞬间变回之前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羞涩一笑:“夫人请随我来。”
萧长宁手脚冰凉,仿若游魂似的跟着林欢而去。
屋内,夏绿和冬穗相拥而泣:“嘤,东厂番子太可怕啦!”
东厂的庭院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林欢将刀鞘当扁担似的横搭在肩头,两手散漫地挂在刀鞘上,倒着走路,语气带着少年人的清朗:“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
萧长宁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间挂满腊rou和蒜头的檐下立着一块红漆的牌匾,上书斗大的‘膳房’二字,不由无言,半晌问道:“你很喜欢吃?”
“那是自然。沈大人说过,‘民以食为天’,若不能吃好吃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说话间,林欢顺路从灶上蒸笼里摸了两只大rou包子,一口塞了一个。
萧长宁简直震惊。她望着林欢鼓囊囊的双颊,不敢相信他那张嘴是怎么将一个比巴掌还大的rou包囫囵塞进去的。
见萧长宁直溜溜地望着自己,林欢显然会错意了。他望了望手中的包子,又望了望怔愣的萧长宁,再看了眼手中的包子,似乎在艰难权衡。半晌,他才下定决心似的,恋恋不舍地将包子递到萧长宁面前:“沈大人说了,你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凡事要多照顾你些……包子给你。”
被说成是‘落毛凤凰’,萧长宁气得胸闷。
又不敢骂沈玹,她只好咬牙冷笑,“本宫不饿,你吃。”
林欢眼睛一亮,包子化作一道残影,瞬间被他生吞入腹。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头,见萧长宁盯着自己看,便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小时候饿怕了,对吃有执念。”
萧长宁本还沉浸在沈玹的挖苦中,连带着对林欢颇为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