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谓“致师”,乃是两国交战前的挑衅举动,由其中一方率先发动。致师者往往是卿大夫,在挑衅的同时带去己方将帅的口信。
郤芮领命而去,带领三车军士驰驱向前,面对黑压压的秦军发出三箭,高声道:“秦人真要一战,我晋自当奉陪!”
这时秦军一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排阵而出,四方脸膛,鼻若悬胆,手持长戈,横于前胸,沉声道:“敢问战何由起?我大秦问心无愧!”
郤芮脸上现出惭愧神色,只能撑着面子继续道:“那咱们便各安天命了!”
秦君嬴任好道:“不急,先等你们排兵布阵。天若有眼,当助我大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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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日头当空,却被飞沙走石所遮。
秦晋两军向着对方军阵杀去,最终战成了一团。车兵纵马冲撞,步兵短兵相接,一时间喊声震天。
夷吾作为主帅,猛力击鼓,指挥着军阵,但真到了混战之时他便按捺不住,丢下鼓槌,拔出佩剑,向车下的秦兵当头砍去。
利器刺进人体,惨呼响彻耳旁,惊心动魄之际,他反而觉得胸口的那块大石松动了。
太子哥哥的冷漠,群臣的不满与反对,仿佛都可以抛诸脑后,眼下只有热血沸腾,只有奋勇冲杀。
晋军有着人数和车数上的优势,很快便将秦军逼得节节败退,四散而逃。夷吾大觉扬眉吐气,一拍御者:“上去,寡人要砍下他们的大旗来!”
追至中途,他突然叫停,眯了眯眼睛,望向一个熟悉的背影。
“快追!”他眼睛猛地一亮,“那是嬴任好!他落单了!”抓获敌国的国君,那是极大的荣耀,对对方而言,也是极大的耻辱,秦国以后再无叫嚣的气焰,那个重耳……也没有脸再回来!
太子哥哥终会知道,我夷吾早就不一样了!
我是强者,比重耳强,比父君强,比所有人都强!太子哥哥,你看着吧!
仅仅是这么想着,热血便直冲上头:“追!让他这个国君,做寡人的阶下囚!”
身边的戎右道:“秦军溃逃太快,那边地势不明,说不定是个陷阱!”
但夷吾已经听不进去了:“分明是我军太强,他们怕了!给我追!”
被连声催促的战车飞驰而去,远远地离开了自己的军队。而就在接近嬴任好之际,马匹长嘶,脚下猛地一沉!御者惊呼:“坏了!车陷住了!”
戎右跳下车去查看:“君上小心,这边是沼泽!要缓速退去!”
夷吾望去,嬴任好的背影只剩下一点点了,不由得气得跺脚:“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戎右抓着车身使劲,御者小心地安抚马匹,打算后退,就在这时,远方的人影却又渐渐变大了。
夷吾屏住了呼吸。
嬴任好回来了!
真是老天有眼……
他的头脑突然空白。
嬴任好的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秦军。
“快,快一点!”他想要击鼓求援,却发现鼓槌早就在激战之时被自己丢了。
这时,右服右骖两匹马已被沼泽吞没了四蹄,马匹越是惊恐挣扎,就陷得越深,辔绳与车辕结成了一团。
瞬息之间,秦军车马已到了眼前,将他的车团团围住。
一人从中出来,向着夷吾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君上可安好?”面孔熟悉,正是叛逃而去的吕甥。
夷吾胸口急剧地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吕甥继续彬彬有礼地朝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君会好好招待君上的。”
仿佛是掉入了沼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噬。那一刻,双腿发软,像踏上了虚空。
夷吾绝望地知道,什么都完了。
他成了秦人的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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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姬画眉的笔久久停在脸旁,直到被婢女唤得回神。
她接过婢女抱来的女婴。那女婴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见她便咧开嘴笑,煞是可爱。
这是她在夷吾归国的第二年诞下的孩子,如嬴任好所望是个女儿,亲自取名为“璧”,表示如美玉一般珍贵,疼爱备至。
可抱着女儿,也无法消除她眉间的忧色。
晋国主动挑起了战争,她的夫君出征韩原,这个时候想来已有了胜负。一边是她生儿育女的地方,一边是她的母家,她身在秦国,日日寝食难安。
结果是在这一日的清晨传来的:嬴任好凯旋而归,带着被生擒的晋国国君。
于是宫中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为君主接风,二为庆祝凯旋,忙得不亦乐乎,热闹非凡。
秦姬抱了会女儿,便又交给nai娘,挥退了所有人,自己修好妆容,换上了衣裳。
她静静地在屋中等着,直到有人轻轻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