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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刻三枝手中那张危险的符咒。
这不是结契符那样有着约束气息的符咒,而是直逼灵魂的符咒,那种对妖魂的压迫感让他全身的毛孔都收缩着。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的感觉到人和妖的差别,而不仅仅是认识上的人妖对立。曾经姑获鸟警告他不要太在意人类,也总是跟他抱怨作为以人化身的妖总会遇到的思想矛盾。
只是那时的明启虽然能安慰姑获鸟,却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只有到了现在,三枝毫无遮掩的恶意暴露出,明启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幼稚。
不过现在警惕也还来得及,作为即将与他接契的城户一定不会坐观另一个Yin阳师对自己式神的灵魂插手。
跪在地上明启的内伤影响越来越大,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眼前已经黑成一片。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睁着眼。只零零散散的听到城户与三枝对话。
“……这张符咒刚好可以封住妖怪的妖核,如果哪天它犯罪了大可以直接捏碎姑获鸟的妖核,大家也不必像之前一样,还要折损几只式神才制服得了。”
三枝的声音非常洪亮,很有底气。其他Yin阳师们思索一会儿,开始为这种控制方法争论起来。说着他就已经掐好手诀指向明启,只差拍过去一张符咒了。
听到刚才Yin阳师们的争论,明启对Yin阳师的感观再次刷新。他倒是没想过几个姑获鸟做了一件事,就要整个族群都背上污名,更何况姑获鸟并非无缘由就偷窃小孩的妖怪,能让她们母爱泛滥的小孩必定有特殊的情况。不深入了解就直接给众多个体打标签的做法是多么愚昧和自视甚高啊
只希望城户这样的年少Yin阳师还未成为他前辈们那样。
理论上一个式神的归属只能是结契的Yin阳师本人。但以寮助的权威直接掌控一只有一定犯罪风险的式神也不是不可以,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Yin阳师被自家式神蛊惑,带着式神叛离Yin阳寮的事。
城户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式神被总寮直接管控,他虽然不能直接反驳,却也迟迟不答应三枝的要求。桐谷现在不在,他一个小小的新人也无法让其他前辈冒着得罪三枝寮助的风险帮他说话——至于一直沉默的安倍晴明?
尽管安倍晴明与城户同僚,却因师出贺茂忠行大人,从不参与寮争。说是同僚,其实更像是城户所在寮内的过客。
正当城户忍着一口气等到桐谷回来的时候,被他认为肯定不会开口的晴明却插嘴进来了。
“就算是式神,也是有脾气的啊三枝大人。”晴明的声音很轻松,仿佛一点都不为现场微妙的气氛影响:“姑获鸟因为爱护孩子才选择偷窃,可能是误会了人类的行为也可能是真的看到了什么。正因为人与妖相互不了解,所以才需要Yin阳师在其中引导,而不是直接对一方进行宣判。如果这样做,我们和除妖师还有什么区别?”
说着他看了看城户,递出一个安抚的笑:“再者,有时式神犯了错其实就是Yin阳师的责任。比起从一开始就把式神束缚起来,还是让Yin阳师给予正确的指导更好。城户现在还非常年轻,在您的领导下一定可以好好的引导自己的式神。”
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明启暗自松口气,这个人一开口其他人就安静了下来。说明是个位高权重的人在帮城户说话,那么他的安危好歹能有所保障了。
城户年龄小是个劣势也是优势。劣势是城户现在年纪小,必定对式神的培育资源不足。自己的实力可能不会增长,根本达不到一般妖怪结契的目的。
但优势就是城户年纪小,相比起一周一次寮聚的前辈。自己作为日日相处的式神,反而对对方影响更大。时间一长,未来他未必不能让城户成为自己搜查寺院的助力。
这片土地的寺庙之多犹如银河星辰,只靠一妖之力不知要耗费多少年。
城户想要结契的心与明启一样急迫。他在晴明没有被三枝反驳后立刻抓住明启的翅膀,从上面挤出一滴血往符咒上滴。
异变突起!
符咒非但没有成功在城户和明启身下划出结契阵,反而弹开了明启的血滴!
那一刻明启只觉得一种暴躁的情绪仿佛在体内燃烧,烧的他都要忘记身体的疼痛,连带刚才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妖力也重新沸腾。
明启不断的尝试平复情绪,身体却不受控制一样在追逐这种燃烧感。身体和思维仿佛分别独立开,思维在叫停,身体却放纵这种负面情绪体内的妖气躁动。
安倍晴明一直注意着这只奇怪的妖,从一出现就有一种不同于其姑获鸟的特质。对方面对Yin阳师们一直很平静,并未像与他同级别的小妖一般,落去Yin阳师之手后或惊慌或绝望。反而如那些活得够久的老妖一样,冷眼看着Yin阳师们的所言所为。
晴明与妖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却很少被妖用这种可称平静的眼神看过。这是一种只有对极熟悉的对象才会露出的眼神。就像人看到人不会惊奇,但人看到妖一定会惊奇一样。对于妖来说也是一样,除非这只妖活得够久,见的人够多。可真要是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