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低声说话。彭小满在心里笑得打滚,笑得流眼泪,笑得说:哎你蠢不蠢?一点儿都不酷了。
彭小满对着镜头,抿了下嘴:“感谢鹭高对我近两年的栽培,祝母校越来越好。”
暄风吹起,青弋回南。李鸢的保招成绩是和市一模统考日期安排同天出来的,周玉梅正上语文课,临时抽默今年高考大纲里必考的《送东阳马生序》。老班戴着花镜“啪”地推开教室门,劲儿使大了,门板梆当弹上墙,惊得周玉梅手抖,“哎哟喂”一声碰倒了手边的保温杯,吓得抽屉肚里翻书闷着头狂抄的陆清远好险没一屁股站起来。老班先连连致歉,等周玉梅笑笑说了没事儿,才冲着李鸢招手:“来!李鸢来我办公室!”
高三二一干人瞧自家班主任这两眼放光的架势,猜他下一句话很可能是:你老婆生了!
要么:你家房子着火啦!
脑洞如黑洞,三三两两的低笑,大概情由在此。也算是乏味的高三里,一点儿佐味的欢脱。
彭小满很愧疚,愧疚“妈妈”这个词语在逐日变得陌生,像一层层极薄的软缎轻轻地覆上去,温柔地折起四角,茧似的将这个珍贵裹紧。让它不轻易变质,也不因为锐利而伤人。彭小满又惊喜地发现,“李鸢”这个名字,好像弥补一样成了他的宝贵,积年累日,一点一滴,沉落进了他浩瀚的潜意识。像被人喊了名字就要下意识回头寻找声源一样,谁喊了李鸢,他就要抬头,边找边嘀咕:哪儿?!我喜欢的那个大宝贝在哪儿?
彭小满难以遏制地搁下默写的节奏,以分寸之末的目光追随,看峻拔的他从座位上站起,朝周玉梅点头示意,折了折雪白的春衫衣袖,礼貌又沉默地从教室后方绕过,步进教室外明晃晃的天色里。
彭小满多想能一步不落地跟着他一起跑。
利大官网的查询通道页面做的Jing美且sao,背景里漫野灿金的向日葵悉数绽放,里头站着对儿身着学士服的俊男靓女,怕不是利大的校花校草。百年名校的藏蓝色徽置于页面中央高处,显出和蔼,不失肃穆。老班的笔记本键盘被敲坏了一个6,李鸢重输了三遍,输得憋起的一口淡定四散Jing光,直想拍桌骂:两包烟钱您就不能配个蓝牙键盘么?!再翻三覆四确认了好些遍验证码,老班才身先士卒地敲击了回车,一声脆响,三秒的页面加载,录取名目眼前呈现。
李鸢名次不高,算堪堪压线,申请材料时勾填了“服从本校分配”一项,依招生简章细则录取,并调剂至本校应用物理学专业。冷门,不明觉厉。
李鸢怔怔了半分钟,保持着弓腰凝视显示屏的姿势。心里是无法言说的情绪,不够惊不够喜,不够他激动得流泪,不够他卧槽一声后振臂高呼。只就像异物破土,一个积极明亮的象征,一种,嗯,还不赖的倏然体畅。
饮水机又是咕噜一声,一串清亮的细泡。老班良久才乐了一声,搓了搓下巴,一声短叹,朝李鸢伸了手:“来,恭喜你,利大生。”
古人习惯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狗屁,高中不成立,好消息跑得他妈也很快。
李鸢觉着自己挺土逼的,因为他现在特别想冲进教室把彭小满原地拔起,然后搂着腰转圈圈,佐首华语金曲烘托气氛。显然这想法没法儿实现,一是得低调做人,二是卡了下课点,他还没来得及进教室门,就被帮率先得了消息的人团团围在了高三二门口。
谁谁都有。第一圈,年级组长,别的年级组长;第二圈,任课老师,别班任课老师;第三圈,班主任,别班班主任;第四圈,同学,别班同学。嗡嗡扰扰,形形色色,又显得面目雷同。李鸢因优异而被自然而然地推进了众人的焦点,那掀出片时波澜的插曲,就像放晴前一个急速的电闪,再明得晃眼,也比不了继而普照的万里阳光。
这是今年的保送生我天。
是么?牛`逼啊。
取经取经取经!原来我们学校真的可以报送啊?我以为往届人瞎吹呢。
你先考好你的一模吧现取你也来不及了!
帅啊他卧槽,吃什么长这么高?
这看基因,我等凡人不要想。
保的哪个学校来着?利大?哪个利大?卧槽那个利大!真的假的?
肯定真的呀年级组长都在!说是什么……应用物理系啊?我靠,听起来好变态的专业感觉会学秃,我肯定不报这个专业!
你先他妈考上再逼逼。
他一直成绩非常稳定,我记得他男孩儿基本没掉出过年级前三吧?考好不难,稳定很难,这孩子是真的优秀。
物理组卫老师带过的,讲很聪明也很勤奋的孩子,他们班班主任好像一直很喜欢他。
副班长吧他们班……哎,讲打过架?
嗐,年少轻狂嘛,男孩子嘛,哪个不刺头?刺头还学习好那叫牛`逼,别的都叫装牛`逼。
上次贴吧那个可是他?
哪个?
学生发群里的,年级组里没看?
哎哟到底哪个啊?没看过吧,没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