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像是冰封已久的河流忽然出现裂缝,原本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的空气被搅得一团糟,陈曼仍然一动不动,但谢竹行已经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椅子被他用力抡到了地上,一声巨响,彻底撕开了虚伪的平和的表面。
陈曼强装的镇定终于出现了漏洞,她的手摁上笔记本电脑。也许她是想慢慢关上的,但因为手抖得太厉害,再加上对情绪的控制行将崩溃,笔记本最终被用力地盖上,连带着茶几也震了两下。
他们彼此沉默,一场拉锯战却已经势在必行,盛怒之下的谢竹行直接上楼进了书房,关门时的动静让谢润琢生出一种地板也跟着晃了晃的错觉。他微垂眼睑,不出声叫陈曼,也不问陈曼为什么不表态。
陈曼沉默,他也沉默。厨房里的烧水壶发出刺耳的鸣笛声,红灯不住闪烁,正如谢润琢最后的防备也土崩瓦解的那个夜晚。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安慰着竭力控制自己的谢润钰,听着并不欢快的歌,做出了一个决定。
陈曼站了起来,却没有看他,而是走到谢润钰的背后将烧水壶关上,倒了一杯茶水。谢润琢没有看到她的眼睛,但他知道她应该是失望的。
比起谢竹行的强势不容二话,不得不说,陈曼对他的确算得上是仁至义尽,她尊重他的一切决定,陪他一起远赴海外治疗,给了他足够的自由。
而谢润琢拿着这样的自由,将她置于万丈陡峭路上的悬崖。
陈曼拿着那杯滚烫的茶水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把茶水放到他面前,腾升起的白气糊了她的脸,又飞快地消失掉。
她的预感成真了,这是她最想不到的,却也让她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像是刑场上最后一刀终于下来,不再吊着她让她猜测下一个刑罚是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真的会是如此。
竟然真的是这样。
“天很冷。”陈曼哑着声音,像以前那样摸了摸谢润琢的头发,“喝点水吧。”
陈曼起身上了楼,谢润琢看到她进了书房。他知道自己的父母即将有一场漫长而又艰难的对话,这场对话的结果决定了他今后还能不能回家。
在冬日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跪在地上实在不是一件多么享受的事,没有一会儿谢润琢就冻得哆嗦,他咬紧了牙,低头看着那杯已经凉透了的水。
他知道谢润钰应该快醒了,不久就会给他打电话来,所以在回家前,他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徐璇,让她帮忙制造出一个自己忙碌得没有时间接电话的假象。
这只是一时之策,他必须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否则谢润钰那样的人,会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还真说不定。
冷风好像一夜吹绽了千树繁花,又吹得满天繁星如雨下。陈曼下楼的时候,谢润琢才迷迷糊糊地意识到他已经跪了一整夜。
他看见陈曼并不好看的脸色,一种内疚感铺天盖地地席卷了他,谢润琢咬牙活动了两下冻僵的手指,摸了摸陈曼的眼角,是shi润的。她哭过了。
“妈。”
“上去吧,你爸在等你。”
谢润琢喝了一大杯温开水,又捧着杯子缓了一会儿,上楼时膝盖仍然疼得不行,每走一步都像是有细长的针往身上扎,带来细密而绵长的折磨。
谢润琢敲了敲书房的门,推开门时被扑面而来的浓重的烟味儿呛得连咳了好几声。他将门关上,在谢竹行身后两步的位置站立。
屋内是漆黑的,窗帘紧拉,谢润琢看不清谢竹行的表情,但他能清楚地看见黑暗中闪烁的红光。这大概是谢竹行这么多年以来抽烟抽得最凶的一次。
清冷的空气混着烟味儿,在低温里跪了一夜的后遗症慢慢显现出来。谢润琢渐渐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他垂下眼,竭力掩饰自己的不适。
谢竹行掐灭了烟,最后一点火光也消失殆尽。他看着谢润琢,声音里带着意料之中的愤怒:“我看你昨天还挺能耐,知道给我上演苦rou计,怎么,撑不住了?”
谢润琢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半睁着眼,手背到了身后:“爸,您别激我,您知道这对我没用的。”
“没用,当然没用,你要真跟我犟起来连你妈也劝不住。”谢竹行冷笑一声,将一个坚硬的东西砸到他胸口上。谢润琢连忙伸手接住,察觉到那是什么后他只觉得全身的血ye都在一瞬间疯狂倒流。
“爸,您……”
“给他打电话。”谢竹行指着他,指尖都快戳到谢润琢的胸口了。“给那小子打电话!”
谢润琢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他只是将手机重新放回书桌上,声音平缓:“我不会打的。”
“你不打,想让我亲自来打?”谢竹行又点燃了一根烟,火光刚冒起来就被他摁灭在谢润琢的手背上。
谢润琢咬牙忍受了那一闪而过的疼痛,说道:“他这个时候还在上班,您不是最厌烦上班时间处理家务事吗?”
谢竹行转身拉开了窗帘,突然的日光让谢润琢下意识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手机仍然在桌上,谢竹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