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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珍低下头,说漏了嘴,不好辩解。李蓉站了起来,咬牙道:“当初我要跳到怡春院去,李春花苦苦拉着我,求佛爷一样不许我走。现在失了势,她根本没把我在放眼中,真是狗眼看人低。到底要扳回来,丽春院的花魁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我。”
顿了顿,又对李珍道:“妹妹,今日你给我拖住金瑶,能拖住多久就多久,我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扭着腰肢走了。来到丽春楼,正巧遇见了聂坤抱着一卷字画走进来。有一些姑娘见金瑶不在,就要走上去,李蓉一把拦住:“用不着你们。”走了上去,搭住聂坤的手:“公子今儿又来了?”
聂坤抱紧怀中的字画:“我是来找金瑶姑娘的。”
李蓉心里不住骂金瑶,从上十八代到子子孙孙都骂了个遍,面上却嬉皮笑脸对着聂坤道:“我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你跟我来。”
聂坤素来是个白面书生,也不多想,跟着李蓉走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门面前,李蓉提起玉足一踢,门扉轻开。走了进去,李蓉便将门闩上了。
聂坤打量一番,并不见什么人,只开口问道:“姑娘又在骗人,这里哪有什么姑娘。”
李蓉拿起酒杯,倒满了一杯:“我不是姑娘嘛,都是姑娘,还有什么不一样的,何必每次都是她。”
聂坤只是来给金瑶送字画的,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也不欲辩解,就要开门离去。李蓉连忙挡在门前,展开双臂:“我不许你走,反正明日你才能出了这个门。”
聂坤十分来气:“姑娘请自重。”推开了李蓉,伸出手将门闩打开,就要举步离去。
李蓉被推倒在桌子上,伏在桌上就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聂坤听了,倒不怎么好意思走了,呆呆站在一旁,柔声问道:“可是力道用大了?”
当过好几年花魁,李蓉惯会演戏,知道怎么样抓男人的心思,哭出几滴泪来:“什么是‘自重’?几年前为了生计进了这丽春院,我就不知道什么叫自重。我出生没多久,爹爹就被人讹了一大笔钱,还不上钱,被乱棍打死了。娘含辛茹苦养育着我,没想到几年前也得了重病去世了,留下我孤零零一个人。现在看来我倒还不如死了算了……”
都是年幼丧父,而且她身世如此悲凉,聂坤于心不忍,在一旁坐了下来:“姑娘别哭了,我和姑娘身世也差不多,同病相怜呢。”
李蓉一时泪连珠而落,一半是演戏给聂坤看,一半是怨恨爹的薄情:“我是个孤苦的人,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就算见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我这么一个女儿……”
“自然能接受,再怎么样,你也是她的一块心头rou,但凡天下做母亲的,没有不爱子女的。你娘在天之灵,看你快快乐乐活着,也能瞑目了。”聂坤安慰道。
李蓉举起酒杯独自喝了:“那就好。我很寂寞,每次半夜醒来,我都无依无助,没有一丝平稳之心。”半醉半醒走到窗旁,将帘子打开:“你瞧,今晚天上没有一点星子,平常我还能和星子说说话,今晚……”捂着袖子,又抽泣起来。
聂坤将怀里的字画放到一旁:“今晚我陪你说话,我会背诗,会写字,会将故事,你要怎么样消遣?”
李蓉并不说话,吹着从窗外灌进来的冷风,注进衣裳里,只觉透心凉。想起了自己这悲催的身世,这没有出路的一生,一时眼泪夺眶而出,仿佛有一种浓重的无助感。
半日不语,聂坤走上前去,李蓉一时往后倒去,腰肢异常柔软,那一霎眼的功夫,聂坤连忙扶住李蓉的腰身。
李蓉呆呆仰视着聂坤清澈的眸子:“我想到床上消遣。”
聂坤红到耳朵根子上面去了,只放开李蓉,转头望着窗外,却是繁星满天。
李蓉将门关了,往香炉里面放了一把香料,笑道:“聂公子,今日风大,吹进来心都凉凉的,不如关了窗,我也不会受风寒。”
聂坤涨得紫红的脸渐渐平静了下来,听了心有歉意,连忙将帘子放了下来。才关了窗,便闻到一股香味,从鼻子飘进,只觉五脏六腑都热热的,气血涌动。
看了眼李蓉,她衣裳都不整了,丝绸上衫往下垂去,酥胸半露,一袭红裙遮不住脚,露出一大截金莲来。她一步步逼了上来,聂坤神迷目眩,身子胀胀的,迷迷糊糊感觉失去了意识……
“哐当”一声,门被推开了,金瑶闯了起来,后头还跟着李珍。李蓉看在眼里,后悔没将门闩住,又拿眼睛刮着李珍,李珍连忙道:“姐姐,我拦不住了。”
金瑶也不理会,看着一旁丧失意识的聂坤,不由对李蓉冷冷道:“用什么下三滥的东西,做不到便别强求。”端起桌上的茶壶,一壶茶就泼向了聂坤。
聂坤被这一泼,登时清醒了过来,又逢门被打开了,香料的作用到底弱了。李蓉冷笑道:“他自己来的,说要换换新鲜口味呢。”
金瑶皱气眉毛:“原来是这样,可见聂坤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了。而这下面的姑娘一个个也满嘴谎话,还说是蓉姐姐哈巴狗儿似的拉着他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