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所有的心痛所有的罪恶所有的愧疚都是自酿的苦果,他无法想象那天在研究所霖是用什么心情放他们离开,是不是从那刻起他已经决定放弃自己了呢?
我这个扣动扳机的刽子手,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还能好端端的站在这,我的双手染满了霖的鲜血,我的心脏居然还能正常的跳动!它应该被停下来,被挖出来,被血淋淋的剖开看看,是不是如想象般的黑漆漆,或者硬如坚石。
在霖抢救的32个小时里,亚就这般自责的站着隔离病房外,不吃不喝不休息地强迫自己看着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心跳幅度,此时的他忘了自己也是一名医者,方寸大乱。
“亚,你休息一下吧?”诚说。
“万一霖要见我呢?”亚无神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恳求。
但最终,从霖在办公室倒下的那刻起,他如星辰般闪耀的双眸就没有为任何人开启过。那如流星般闪耀的光芒,照亮整片星空后,也带来了无限的黑暗,那如墨般的冷寂,淹没了所有人,尤其是亚。
他如孩童般寻找着缘由,寻找着自我,但是霖给了他一个决绝的背影,转身离开不留痕迹。
“诚,我好冷。”亚疲惫地说。
“我也是。”诚揽过亚道。
风不再有声,鸟不再歌唱,树叶不再缓缓飘落,流水不再湍湍淌过,线条变成笔直,颜色变成黑白。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不再真实。
亚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霖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一个拥抱。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显得没有征兆,那么突然,那么随便,那么不经意,而这彻骨的寒冷与心痛,却一直不曾消散。
每当亚遇到雨天,每当亚回小岛,每当亚看见那些研究报告,他不可抑制的颤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再多问一句,为什么自己不相信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每一个为什么都是一把利剑,千万遍地戳击着亚的心。
他不敢给joe打电话,不敢追寻他的下落,渐渐地两人真的失去了联系。如果joe告诉他一切都只是戏,一切都是他作为军人的责任,那亚就会沦为一个荒唐的笑话。
他觉得霖是不愿意醒过来,当他真正想放弃自己与责任时,他就是最狠心的一个,就如很多很多年前一样。
他放开了亚的手,让他能自圝由地飞翔,但是折了翅膀的鸟还能飞吗?亚自嘲地想着,心痛地想着,绝望地想着。
“你赢了又怎样!你觉得霖会原谅你吗!”二叔的叫嚣一遍遍在亚耳边回荡。
他知道的,霖,不会原谅自己。
“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身不如死!”二叔把一碟文件摔在亚身上。
从那些散落的文件中,亚看见几个字,99.99%,亲子关系。
这明明已经是地狱了,为什么还会有更深的地方呢?亚荒谬地思考着。
“你觉得霖为什么那么快病发?为什么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志?你现在知道了吧!”二叔叫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如果我是霖,才不会那么心慈手软的放过你们!所以说,霖才是最傻最天真的那个,一直妄想等你回来,等你自己想清楚,找回陨石,哈哈哈,看他等到的是什么?!是叛徒,是赤圝裸裸的背弃!”
“你不要说了!”紧攥着散落一地的文件,亚颤抖地说。
“是你害死了霖,是你!”说完,二叔疯狂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知道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这是他最后为你扫清道路,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要告诉你真相!是你害死了霖!没有你的背弃,他根本就不会一心求死!是你,是你,是你!”
“不要说了!”亚拔圝出边上保圝镖的枪就是胡乱一射,打中了二叔的右肩。
“哈哈哈,你终于要杀我啦,但就算你杀了我,就能改变事实吗?就是你,是你杀了霖!他永远不会原谅你了,永远!”“你知道他拿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时的表情吗?我告诉你,实在是太Jing彩了!”
“纶,你不要听这个混圝蛋胡说八道!”诚一把夺走了纶手中的枪,“他是故意的——”
“你知道霖说后来怎么说——”二叔挑衅地看着纶。
“他说什么?”纶茫然问道。
“他说,这是你的选择,他会尊重你的选择!哈哈哈,怎么有那么傻的傻圝子!想要的东西不去争取,就这样放弃了!要我说,这就是ТMD蠢!”说完这句二叔作势要夺取诚手上的枪,搏斗间保圝镖乱枪打中了二叔的要害。
“太傻了,真的太傻了,霖——”仰面倒地的二叔边吐着血唾沫,边继续笑着,声音渐渐消失。
“二叔,二叔,你醒醒二叔!钟朗!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你还没斗倒我呢,给我起来!”摇晃着二叔的尸体,亚陷入了恐慌,当爱已经消失,那恨呢?如果连恨也消失,是不是就会像一切没有发生过,那些被留下的痛与创口,是不是就能被填补。
2003年,一个被钟氏讳莫如深的料峭春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