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有个风吹草动,哪怕只是朝他这里转过身来,或者朝他这里额外看上一眼,他就各种心头鹿撞,魂不守舍,充满期待。
然而周翰阳还根本就不是在看他。
每当这时,胡北原就不由深深地唾弃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少了个朋友吗?为什么会百般纠结,像个被人甩了还死心塌地的哀怨少女一样呢?
就连路上经过某家餐厅,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回想往事,浮想联翩。
以前周翰阳请他来过这里,他当时什么别的都没在意,光记得一杯咖啡的价钱赶得上一碗鱼翅了。而现在却只想起周翰阳笑眯眯的脸。
胡北原一边心中暗自感慨“等闲变却故人心!”,一边不经意地往里面看了一眼。
心电感应一般,他透过落地玻璃窗,还真的看见周翰阳了。
第二眼他又看见另一个人,不由得就呆了一呆。
坐在周翰阳对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薛维哲。
关于“到底要不要多嘴”,在“这如今不关我的事吧”和“好歹曾经朋友一场,我不能不出声呀”之间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胡北原没忍住,还是去找了周翰阳。
“周先生。有个事我想问你。”
周翰阳抬头看他:“什么?”
“我昨天看见你和那个人一起吃饭。”
周翰阳挑起眉毛:“嗯?谁?”
“就是那个人。”
端详着他那略微嫌恶的表情,周翰阳终于“哦”了一声,才说:“你指薛维哲?怎么?”
对于他的不以为意,胡北原提醒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是那种人的。”
周翰阳这回放下笔,往椅背上略微仰靠了一下:“那又怎么样?”
胡北原难以置信:“他是那种人,你还要继续和他交朋友?”
“有什么问题吗?”
胡北原只觉得气急攻心,他完全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也不把他对他的关心当一回事。
“怎么会没问题,你不觉得危险吗?”
周翰阳笑了一笑,但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危险?”
“他喜欢男人的呀,你跟他来往,那不是……”
“你喜欢女人,你跟公司女同事来往,她们不也很危险?苏沐不是更危险?”
这话里咄咄逼人的恶意让胡北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
“这只是个人的喜好问题,就像有的人喜欢吃鱼,有的人喜欢吃菜,我不觉得一个人需要为自己的喜好,而得到审判,还有承受你这种人的偏见。”
“……”
“和什么人做朋友,这是我的自由。至于什么样的人才能做朋友,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标准。在我看来,我跟你做不了朋友,但我跟他可以。”
“……”
胡北原毫无反手之力。
他突然意识到,周翰阳这次是很坚定地在和他划清界限了。
周翰阳宁可选择薛维哲,也不愿意选择他。
诚然,他对薛维哲是有偏见,但这偏见,是为了保护周翰阳而生的。而周翰阳为了保护薛维哲,毫不留情地反过来攻击他。
原来,他才是这份人际关系里,多余出来的那一个。
这种突如其来的茫然击中了他,让他一时间里失去了方向。
当然是个传统小节日,晚上公司便聚餐。公司在这方面一向大方,餐厅豪华,菜色更不含糊,大家都乐得参加,包括大病未愈的胡北原。
各部门的同事热热闹闹地把整层餐厅都坐满了,胡北原他们部门来得晚,占了最后一桌,周翰阳更是姗姗来迟,满桌就剩胡北原边上刚好有个空位。
未等胡北原做好那点尴尬的心理准备,周翰阳就像是看不见那把空椅子一样,径自走到同一桌的王秘书身边,笑道:“麻烦挪一挪,给我腾个地方吧。”
“……”
这不止是冷淡,这已经是回避了。
对于这份刻意和敌意,胡北原有点快要按捺不住那股无名火。
做不了朋友,也就算了,何必这么当他是瘟神一样躲着呢?难道怕他会死皮赖脸巴着他不放?
席间觥筹交错,无限畅饮,大家难免陆陆续续起身去洗手间。胡北原在郁闷地边解决个人问题,边对着墙壁发呆的时候,正巧周翰阳也进来了。
一见他,周翰阳就立刻站住了,露出一脸不知道是要进还是要退的尴尬。
胡北原提着裤子,转头跟他一对视,周翰阳当即就后退一步,果断落荒而逃了。
胡北原只觉得一股火苗从头顶噌地窜了出来。
有必要吗?都到了连上个厕所也要避开他的地步了?
他就这么讨人嫌?
迅速冲了手,胡北原这回不依不饶地追出去,他在后面,看着那熟悉的,一度亲切过的背影,不由得就五味杂陈,咬牙切齿起来。
他叫道:“周翰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