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知道你还,你还是不是慕祁了。”雾气朦胧了莫绮涟的眼睛,不止是现在,她真的已经没法分辨那张柔善的皮面背后,究竟还是不是当初的人。
拔出青林剑,莫绮涟已经没有气力将它收回剑鞘,甚至觉得这把剑前所未有地沉重。
叮——
青林剑被抛弃在青砖地面上,青衫人已经不见踪影。
等到莫绮涟离开后,慕祁的眼神涣散,神情木讷,屏风后藏匿许久的人,伈伈走出。沈楠走到慕祁面前不过几步,每踏一步重如千斤,随后重重跪下。
“大公子,我真的没有料到事态至此。”相比起方才匆匆赶来时面红耳赤,在屏风后平息半刻,沈楠的脸色只剩下多日奔波和心惊胆战的苍白。
刚才进来时,沈楠就着急向慕祁告罪,只因莫绮涟忽至,慕祁将他请到屏风后去了。
起初他们谋划,让些许实际掌控在蜀中水司总督,也就是原司天监亲弟弟的沿江良田遭受损失,收成减少必然会引起皇帝的不满。而那些受灾农户慕祁他们自然会安置妥善;
紧接着慕祁早就准备好后手让蜀中水司总督彻底玩完,毕竟一个滥用职权来吞粮夺田、兼并多方土地的总督势必会让多生忌惮的皇帝产生杀心,就像当初对付四家同个道理。自家亲兄弟犯错,那么同样高位的司天监位置多半会被动摇;
万万不曾想到,蜀中锦官城长长的排水管道多年未通,江水一侧河床更是久经沉积,无人清理,本来计划中稍稍堵住入水口,使得沿江良田淹没且到此为止,因此彻底颠覆。
慕祁紧紧闭上眼,内心已是刀割般,但正如容鸳夫人所述,这副皮面下没有任何情绪可以显露得出:“事已至此,怎怪得了沈伯伯您。”
沈楠的表情很是痛苦,前面莫绮涟进来后所发生的场景他也惊到了,艰难地开口:“那,莫姑娘那儿,不妨让我去解释。”
“不用,”慕祁缓缓睁开眼,事不挂脸的皮面处之泰然,“只不过有一事还需劳烦沈伯伯,将这些银两带去蜀中吧。”
“大公子客气了。”
角落里的几大箱银两便是今日诏书晋职的赏赐,还记得接过诏书的那时,慕祁恶心至极,恶心那些银两,更恶心自己。
这些银两悄悄送到锦官城的时候,恰好是蜀中这片的花朝节。传说那对天女和凡夫的情缘便是在这个节日里发生,所以往年蜀中的少男少女在花朝节除了踏青、花灯会外有了别的去处——霖淡寺,寺中那棵传说天女凡夫幻化而成的菩提树。
今时不同往日,霖淡寺却成了与外界Yin阳两隔的炼狱,连遥山都没正常人敢往上去。
从第一个疫病者走投无路,贸然进入霖淡寺求援开始,寺中接触此人过近的三个僧人也染上了,此事传开后,蜀中官府一不做二不休将霖淡寺划为疫区,里头的人不得外出,城里得了类似病的又往里面送。几日来,送进来的人少了,白布裹着抬到后山的源源不断。
浓重的艾草燃烧起的烟雾弥漫了整座山,头里来来往往忙碌的捕快、医者全副武装,一寸肌肤都不敢暴露在空气里。
来去高大健硕的人影里,身着带有泥巴渍月白色衣裙的身子娇小的尤为注目。玉琉璃衣不解带忙了好几日没有歇停过。
她发誓,当时听闻遥山有瘟疫时想上来看看的初衷纯粹是因为,不由担心有过一面交情的罗竹大师和小和尚长亭。
玉琉璃并非什么大爱无疆,什么乐于奉献,反之,经历过大小事变她还是很惜命的。见到霖淡寺那日的光景,她当然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更何况罗竹和长亭都平安无事,她自然想着逃下山。却偏偏被官署医司的一个江湖郎中小老头儿看穿了此女骨骼惊奇,硬是叫官府的一群大汉把他们堵住了。
然后与那老头同行的‘蜀中华佗’陈圣手用医者仁心的说辞好生劝诫玉琉璃,拷问她的良心看到这些呻|yin的病者会忍心吗。玉琉璃也是奇了怪了,踏进霖淡寺的正常人都会变得满口禅理大道理,然后使人还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吗?
玉琉璃虽然答应留下,多半也是自信医理和抗病能力,但不代表同意让慕陶和独孤两个冒这个险,费了老鼻子劲设计把两个弄出去,好给师伯和师伯母报个信,少份担心。
没想到慕陶倒好,不知道和独孤说了什么,让独孤回城报平安,他自己半途折返,溜回来闪亮地出现在玉琉璃面前。
万般无奈让他给自己打下手,说真的,这几日不眠不休好在有他,玉琉璃也没觉得特别疲倦。
多日见证了生死边缘垂死挣扎的疫病者,有的顽强不息,有的自暴自弃,都逃不过撒手人寰、尸焚山野的结局;也有侥幸病愈的连忙就近跪在佛祖面前,不吃不睡地阿弥陀佛。
同时也见识了所谓真正为人医者。疫病爆发时,扩散极为迅猛,陈圣手等人根本无从对症下手,玉琉璃对毒学有一套,但对疫病病因无计可施。
直到那个长得像江湖郎中的小老头用自己活体作引,打破僵局,给山下送去一剂药方。服药者会